高启强应当是站在他前俯视他，李响感觉自己被一片阴影笼罩。前的人俯下轻轻握住他的手，微凉的指尖在掌心划下一个“无”字。温热的鼻息在李响颈间，嗅着淡淡的香水味他不自然地歪歪，一双耳朵红透了。

        他怎么感觉高启强的态度变了些。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一天快要过去了，李响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恐惧了，下午睡了那一觉醒来后反而生出种五年来不曾有过的轻松。至于高启强，李响看不见他，但感的察觉到下午过后他的神经似也不再紧绷，更何况是他先告诉自己“不再危险”。

        晚饭高启强了咖喱牛肉米饭，这对李响来说是新奇菜品。第一口觉得味有些怪，但越品越觉得好吃。

        和中午一样，李响尝试自己吃时，就把勺子怼到了鼻子上，咖喱险些弄到眼睛里。高启强看得来气，心想怎么这人失去了视力，自理能力也跟着丢了。他扒拉了几口后一把夺过李响的勺子一口一口喂给他吃。

        看着李响有些呆的表情他腹诽，看在你瞎了的份上，我好心照顾残疾人。

        饭后他们默契地不再提被关起来的事，像是在这间房子里生活了很多年，晚饭后是他们的休闲时间。

        李响让高启强给他换个频，高启强来回调了调发现只有两个频，一个在讲重复了一天的古文，一个在讲聊斋志异，李响果断选择了后者。调好后，李响正纠结着要不要和高启强说说话，却感到边的沙发一轻，他要走？

        李响下意识伸手正巧勾住了高启强的小指，他尴尬地收了回来：“你要去哪儿？”

        “书房”高启强在他手里写了两个字后就离开了。听着高启强渐远的脚步李响叹了口气直的背落了下去，他感觉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想和高启强好好聊聊。聊聊对立的这些年，聊聊那份戛然而止的感情。

        到底为什么，他们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2000年随着徐江事件的落幕，李响成了新的刑警大队长，而高启强也认了陈泰当干爹走上一条富贵路。

        除夕夜的一场寻衅滋事将高启强，安欣还有李响三个人的命运绑定在了一起。最开始动心的是安欣，李响一度扮演一个旁观者看着正直善良的安欣和自卑怯弱的小鱼贩拉扯，他看得出来二人互相喜欢但谁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后来徐雷之死牵扯到高启强，再往后安欣发现高启强正在走上一条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不归路。他试图拉高启强回，高启强却选择了他的家人。

        安欣的退场是李响的登场，他登堂入室从一个旁观者成了高启强感情故事中的另一个男主角。他自认比安欣更了解高启强，尤其是当他染着师父的血当上队长后。他清楚高启强的本质，他理解他的无奈，他看得到高启强看似柔外表下越燃越烈的望和野心。

        李响无奈自己被命运架到队长的位子上不得不为赵立冬卖命。于是他看向高启强时竟也看到一双漆黑的手推着他一步步往深渊前行。

        他曾天真地以为他们是一样的——都是被命运裹挟的可怜人。

        直到2002年，在李响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向高启强求婚时，他收到了来自建工集团的婚礼请柬。请柬封面上两个新人的名字伤李响的眼睛：高启强和陈书婷。

        他出席了那场盛大的婚礼，陈泰好像很中意他的干儿子和干女儿，一掷千金的婚礼在京海报纸的条占了好几天。自此，小鱼贩脱胎换骨成了高总。

        自那之后，他只在警局见过高启强。婚后的他像是被人解开了枷锁，行事越发乖张，气质也盛气凌人起来。被请来警局喝茶成了他的家常便饭，高定西装包裹着李响熟悉的，郁的古龙水香味逐渐将他记忆里的味取代。

        很快，他于高启强上再也找不到那个小鱼贩的影。

        高启强从来不给李响一个解释，他在警局会调戏安欣，会厚着脸一次次请安欣吃饭，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李响，仿佛那段深刻的感情是李响一个人痴人说梦，高启强和他其实从来都没有关系。

        五年来，安欣着了魔似的对高启强穷追不舍，誓要把他抓进牢里，而李响被赵立冬搞得分乏术，于是乎他们三个人的纠缠中，他又一次成了一个旁观者。

        可无论如何他也说服不了自己别再去爱高启强。李响以前没谈过恋爱，高启强是他的初恋，这份爱竟是在他浑上下的各个角落生发芽，李响无望地觉得除非他死了不然这份爱永也不会枯萎。

        他沉浸在往事里，不知何时广播里的聊斋故事结束了转而放起了交响乐。一曲结束，楼上传来开门声，高启强出来了。他这才觉出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李响似乎又有些困了。

        不知是不是可怜他眼瞎了，高启强今天对他出奇得好，他们像是回到了热恋时期。高启强给他饭，甚至给他喂饭，到了夜里像一个贤惠的妻子为他放好洗澡水。他不敢再奢求高启强能帮他洗，直接将高启强推出浴室一个人草草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