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骑摩托到老城区时已经是下午了,天气阴阴的,晚上也许又要下雪。他把车停到路边,抬tou对着手机说今天逛逛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玉门的冬天比秋天少些颜色,九月的秋风一过,路两边金黄的白杨与白桦叶一夜间就能铺满街dao,踩到上面飒飒作响,上学走路也成了乐趣;冬天大多是浑然的灰白,树的枝干cu壮笔直,风骨仍在;万物挂上霜雪,像第二次活过。
“……我还是更喜欢冬天。”他还没讲上几句,余光一扫眼睛都直了,整个人愣住。那个人同样看着他,笑着指了指他的耳机,示意他先摘一下。
“我能不能跟着你逛逛?很久没来这里了。”
老郑还没反应过来,毕竟眼前这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shen高和声音都极像,像得叫人害怕,不过普通话很标准,不像是本地人;一shen长款白羽绒服和黑色靴子,dai黑手套和棒球帽,穿得倒是和自己一点也不一样。
老郑压下心里的惊讶,低tou看了看自己的黑灰棉服,自然地拢住领口对镜toudao:“感觉要下雪,天冷,朋友们出门要穿厚实些。”
张颂文把自己的手套卸给他,老郑本来还在犹豫,但手下意识伸了过去,gen本不听使唤。已经拿了不好再推回,老郑轻轻点tou示意,只dai了一只,另一只手需要时不时点点屏幕。张颂文跟着他慢慢走,看老郑的手机通过自拍杆和xiong口的绑带相连,走路时摇晃浮动有点大,需要手扶;下面挂着耳机线,跟网友聊起来很顺畅,不卡壳不冷场。老郑一边说一边往他这边瞟,张颂文知dao此时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便转tou指了指路对面的建筑,用眼神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弹幕有人问老郑怎么不说话,扭tou看什么,老郑挠了挠tou:“刚刚遇到老朋友,顺便带他转转。”
路上车不多不少,过ma路时张颂文拉过老郑的袖子,然后是手腕,老郑心想我也试试你有没有温度,是活的还是变戏法。肌肤相chu2,两人都微微愣了愣,仿佛在等待白光乍现、魔法降临的那一刻,但什么也没发生。
对面是一栋没人的老房子,张颂文听老郑讲几年前人就撤完了。“厂子不zuo了,人都去了新市区,还有的去了酒泉,嘉峪关,那边发展稍微全面点……但也有人留下。”
门房里摆了把歪tui的椅子,木桌的抽屉打开着被人们遗忘,院里破碎的秋日落叶还堆在墙gen。一共四层楼 ,老郑说就去一楼二楼转转,黑dongdong的楼dao里落满灰尘,地上散落着少许废旧建材,门都是开的,桌子柜子这种大家ju都还在,抽屉里甚至堆满了东西。
“大家看这边的房间,很长时间没人住了,东西乱糟糟,跟探险似的,但是房子结构还可以。”
“在以前应该算不错的了。”张颂文默默补充,他隔着手套翻了翻抽屉,有笔记本、2001年的日历、翻开的工作证……柜门打开扬起一阵灰,里面躺着一个相框。他拿给老郑看,后者说:“感觉像兄弟俩。”
老郑说完自己也笑,他看着张颂文好奇心越来越重,指着屏幕说:“有人说要看你的样子。”张颂文走上前和他肩挨着肩,用相框挡住大半张脸,挥了挥手,而老郑自动忽略弹幕里说的:你们眼睛长得好像。
走到二楼,老郑站到窗边,将手机对准楼下掉漆残破的矮墙,讲这是卫生墙啊,二十年前都有,这楼真是老了。他踢开挡路的木棍,走到一间宽敞的房子,指这个是橱柜,那个是水池子,干了的,金属的水龙tou不知dao被谁卸走了。
“这应该是这栋楼的厨房,公用的,那时候还不是每家都有灶tou。如果是效益好点儿的厂就是自带食堂,用不着这种公用的,改改guan子说不定能当浴室使……咱现在看着这房子破,但放到以前那是很好的。有没有谁家里长辈之前就住这儿的?”
张颂文站在他旁边点tou,低声说:“这应该叫赫鲁晓夫楼,自己不用买,包分pei,那个年代能解决不少人的居住需求。”老郑侧过t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