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光先生?”
“我不太想开始。”
“……开始,吗?”
“嗯。我曾经捧起的东西,曾经从我手指里落下去的东西,好像可以坦然谈起、但其实本没办法忘记的东西。太多了,丽慈。我不太想面对新的关系,而且……”你早晚有一天会感到无聊的。你的成长对应着我的衰老,你会面对越来越无力和无法自控的我。你会在某一天早晨突然意识到我变了,然后反思自己到底在迷恋什么。他垂下目光,避开对方的视线,“而且,我也不是很擅长理自己的感情。”
丽慈一声都没吭。
他太了解矶井实光这个人,以至于对方的每一句犹豫和思索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以至于他比实光本人都明白那些顾虑和对他的保护。有些话语藏在嘴里是没用的,眼睛比说得更快,在移开目光前就已经把一切表达清楚。
隔了一层什么。年龄也好,份也罢,拿了一个“难搞”大满贯的实光先生有一千一万种退缩的理由,而他找不到哪怕一个迫的理。如果越过那条线会让对方感到痛苦,那他就绝不会试图行动。
因为想要靠近反而伤害对方的话,那就本末倒置了。
“丽慈……?”
丽慈放下自己的叉子,微笑起来。
“我可什么都没说,实光先生倒是自顾自解释起来了。说得好像对我有意思一样。”
“没有!”
炸了炸了。丽慈发现由自己来让实光死机是一种奇妙的乐趣,等把那个阿藤春树找回来,一定要叫个“老爸,老哥”让他们都彻底死机一回――岌岌可危的良心阻止了丽慈的进一步迫害,他净嘴,同时遗憾:“既然交稿了,那洗碗就交给您了,可以吧?”
一般而言,人在试图结束话题、问心有愧的情况下会忙不迭地答应,但矶井实光不。矶井实光抬就走,速度快如跑路。
丽慈:“……”
果然被他看出是在故意迫害他了吧!
心的丽慈洗了碗,收拾好厨,一边思考自己今天到底要什么一边往回走。他觉得自己昨晚想好的计划都因为今早的一连串事从脑子里漏了出去,需要捡起来重新梳理。走廊里很安静,本来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实光先生不在的话就――
矶井实光站在他房门口,静静望着他。
“实――”
对方对他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了。
丽慈:“……”
他知实光先生是有点担心被拒绝后他的心理健康,但这种行动只能导致一件事,就是他好不容易才安抚下去的小丽慈再次立正敬礼,恨不得随着某个作死之人进卧室。
……算了。
在浴室按开冷水开关的丽慈默默捂脸。
就这样持续下去也不错。这个位置是无可替代的,与其转变,不如就这么守着他,在最近的位置,一直陪伴着这个男人。实光想要让他去更好的地方,那他就用时间证明,他最好的地方就是对方边。
他才十六岁,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时间。
……顺便,“生理课没上完”这个借口,以后好像能迫害实光先生很多次……
丽慈顿了顿,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