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的熏药味,人能够隐藏,气味却仍然留下。那小厮要是经历过人事,或许会察觉其中的一丝异常。人已然离开,血河却仍旧支撑着一动不动,抿有点僵和言又止。在他后的影子和墙的黑暗间隙里,碎梦慢慢现出了形,那一双冷寂的眼,他的手臂在血河后虚虚拢扶着,始终看得这一切。
明明已经“最亲密”,却就像一场夜雨。仍然要抱剑等待。
“你的小厮好像不怎么听话。”
…!”向来稳重的少将军难得起伏的尾音又很快短促地消失,话语似乎被什么止咽,小厮猛地抬起眼,只看见内里榻上的帘帐被放了下来,室内昏暗,床间朦朦胧胧,也莫名觉得今天屋内的药味相当重,熏得人晕。
碎梦的语气略有些冷淡,他不理解不按命令行事的下人,也不需要血河边有任何的节外生枝。血河听完他这句话,稍稍停顿了下,视线却没有随着过去,淡,“……他也只是担心罢了。”
“……”
“……我不吃,我去端来喂你吃些”。碎梦还在看着他的面容出神,闻言心下略微有些滞涩,正要起去端,血河微皱起眉强撑着睡意,伸出手拉住了他,“我吃不下……那就先放着。”
隔着半寸,低眼看见少将军昨晚被咬得可怜的后颈上青青紫紫,醒了反而不敢低去碰,只是垂着眼看着,在心底默默描绘他昨夜没控制住的牙痕。
血河不知这人在想这些,只是觉得事已至此,他总不能像个贞洁烈夫一样兴师问罪,而且嗓子哑痛,开口说话实在费劲,他叹了口气,情绪有也在昨夜反复的折磨里干涸了,暂时无心再追究太多。只是这样抱着,一热汗,碎梦的气息源源不断地包裹着他,有点夜雨的味,也容易想起他金属的护甲或者刀。他动了动,示意碎梦还是先起来。
他想过
“……”
那是不是换个谁也一样?连自己的都能慷慨,那不能慷慨的是什么。
血河半撑着在床榻上,发披散,抬手着嘴角挣破的伤口,刚起到了一半又停下。脚步声越来越远,帷帐之内,脖颈和衣襟下面的出大大小小的红痕,漂亮紧实的轮廓线条,肤天生偏薄被咬出的青紫,莫名几分隐秘的脆弱。直到声音完全消失,他才略微放松,敛着眼垂了一点,额上的碎发几丝下来,眼里仍旧是克制的沉静。
鼻尖嘴蹭过的瘙,少将军的僵了僵,没有推开他,只是紧绷,沉默着为这种亲昵接有点不适应。碎梦埋在他的颈窝间,贴着温热的肉和气息揽得更紧,他毫不怀疑就算他现在开口要那只有一人份的饭,一夜来只喝了点水,嘴皲裂的血河也会先让给他。
方才挣扎过后,他没敢再轻举妄动,只是在少将军咳时抚过他的背,掌心摸过底下的寸寸骨节。也无论是东窗事发还是涉事复杂,都没有影响血河的一种一如既往,他似乎又不在意,又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就接受了一切。碎梦仍然不在这条路上。
碎梦皱眉,听得他的话略微歪了一下脑袋,在为他经验之外的事情迷茫。这是血河醒来对他讲的第一句话,也还是语气平淡,好像没什么所谓,只是淋树木一样的焉。碎梦想再说些什么,手臂分明半揽着他,却也觉得遥远,泛起一点焦躁。
如此想着,一些画面似梦还是现实在脑海闪过,碎梦的指节微微颤抖,又更抱紧了些。
“你饿了的话,把桌上的饭吃了吧,等会要凉了。”
碎梦回,看他闭着眼也难睡安稳,东西也似乎吃的不多,暂时也没有心思力气同自己说话,原本有的情绪也消散了,顺着他拉自己的力回凑近,鼻息可闻,低把他颈下的被子掖了掖,看着他角的一点血痂,脖颈上青青紫紫的咬痕,低着眼想去吻一吻,又怕血河拒绝。
闭着眼的血河对这些毫不知情,他实在太困太累,即便昨夜靠着碎梦喂的那几口水缓了些,和大脑的疲累未解,小厮的事过后放松,现在更累倦,只是又想起了什么,微微睁开一点眼眯着开了口。
他突然有点好奇到什么程度血河才会有点动摇,或者再多跟自己说一点话就好。碎梦试探着往前靠了靠,虚揽的手实环住了他的腰腹,又轻轻埋在了他肩颈上。
只匆匆一瞥,少将军的咳声忽然继续,忽然更急,帐内影影绰绰,小厮突得清醒过来,赶忙低在桌上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只剩本能一般大脑空白,立即合上门哄着往外退去,“少将军,您别急,别急!我这就出去了,这就出去,您记得吃饭......!”,门吱呀作响,房间内再次恢复了之前背阴的昏暗,唯独一点咳声和窗透出来的那一点光,照着漂浮的尘灰,留下室内的光景和不真切。
但碎梦却误以为此刻他难以立即接受跟他的接,立刻怕火到他一般退开了些,有些手足无措。他只得看着血河慢慢躺回了榻上,敞着衣就昏昏闭起了眼,想伸手帮他拂开一点额上的碎发,又不敢,手在半空中停了,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