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醒来如果因此冷眼归责他,他愿意让他宣判他的罪行,就算是以极刑。现在的平静反而更是一种他面对不了的淡雾,碎梦一边起一边放轻了声音,低眼克制着他莫名的情绪,淋不知多久的夜雨。“……那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拿药。”
血河偏着,睡眼平静。他笑的时候眼尾会略微上扬,显得意气风发,闭着眼面容比平时更显得一点肃穆沉静,脸上难得的倦色,锋平缓,没有再回应。
碎梦又回深深看了他一眼,把帘放下,隔绝昨夜的旖旎迷乱,似乎只是一场梦。一阵轻微的门响,不让风进来太多,光影掀开又很快闭合。血河耐着上的酸痛,在听到门阖上后才完全放松了,叹了口气,终于闭眼睡了过去。
03
碎梦回到住,先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沉默着在浴池里闭上了眼,克制着自己不再去想的,思绪深浅。不知多久到侍女来询问是否需要备饭,他睁开眼,把她们吓得低着轻颤,不敢再多问。
等换好了衣服,随便用了点饭,他稍思索了下,从暗盒中拿出了一枚紫色的圆,用小刀挑着往烛火上一烤,药脂化,一点紫色虚幻的蝶破茧飘然而去。他亦拿起刀和箬笠,寻着神相常在的茶楼过去。
神相早就来到了汴京,碎梦叙述时他情绪的波动他亦有所察觉,只是不以为意。九灵更只是个小孩,无论是共同利益还是对血河无害的私心,他只信任这些,相互合作而已。
现下拿到药膏,午时也才刚过,不知血河醒来吃了东西没有,此刻要不要回去上药。他踌躇了一下,还是想尽可能赶回待在他边。
白日的偏院也仍旧安静,碎梦落地,吓跑了院中一只晒太阳的乌云踏雪的小猫。它正翻着肚晒太阳,估计还在疑惑今天怎么没有那手掌宽厚温的人来挠。碎梦站在院中片刻,确定此时没有来人,才走过那棵桂树,到门口顿了一顿,轻轻推开了房门。
屋里的药味还没散干净,帘里的人影安稳,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一口未动。碎梦想了想,又还是再点燃了药炉,淡烟袅袅,午后风静,才略微去打开了窗的一条。
轻手轻脚地撩开帘,慢慢俯上了榻。血河睡得很熟,眼下一阵淡青,之前的那疤痕淡白现,他伸手去轻轻摸了摸,又拿帕子去轻了他之前下伤口的血痂,看了一会儿,不敢太碰到的,高而壮的刺客才小心翼翼蜷在了他的边。
等到血河眼睫微颤,睁眼醒来时,白日也过了大半。感觉到上的清爽和一点上过药膏凉意,他偏看见了边榻上蜷睡着的碎梦。刺客睡得安稳,猫一样挨着榻边,给自己留出了尽可能多的大半空间,也不知躺了多久,莫名看着有点傻气和可怜。
血河定定看着他凌厉致的眉眼,睡中也没有完全放松眉,跟自己没差几岁,但就是记得他那时沉默寡言,青涩未褪,即便分明都已经在江湖厮杀十多年。也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的事,是怎样一时的鬼迷心窍。
可能是感觉到血河醒来和他的目光,碎梦也很快睁开了眼,睡得熟了眸光散乱,和血河视线相接。血河立即移开眼,刺客很快清醒,就下意识摇晃着站起来,先要去桌上给血河倒水。
“你先,你先喝点水,然后喊小厮来热饭,你吃点东西……”
血河撑着手臂亦起,看着他这样简直被气笑,“……我不是你过门第二天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