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倾,西湖的水在皎洁的月色下着粼粼波光,隐能听到庄外的野鹿低鸣。叶英缓步行在锦带桥上,跟在后的叶晖边向他阐明自己对李承恩的看法。直到叶晖说完许久,他也未发一言,一手点着廊沿的汉白玉栏杆,听荷间鲤跃珠溅,静静讲:“披坚执锐,守唐万里山河,是他的天命,亦是担当。”
那人明知故问,正等着叶英接这一句,然后没没脸凑过去:“真的啊?那庄主亲李某一下,李某就相信。”
何况,李承恩想见他,他又如何不是呢?
而叶英恰在他们将动前几日出关,叶晖想到李承恩白跑那一趟,觉得于情于理,藏剑该有所表示。人家是堂堂二品的辅国大将军,皇帝钦赐的英国公,总不能轻慢,免得传出去藏剑倨傲无礼,于是也赞同叶英和他们出行。
杭州与洛阳相距数千里之远,藏剑运送军械的车队走不快,水上陆上花了近一月才抵达的东都。一路行来,叶英也觉疲惫,放下帘帐原想小憩一下,等醒来时已然入夜。中途有叶家人端了晚膳过来,进了屋见他睡着,又轻声退去。
“既是如此,我明日再去查勘一番。”
等李承恩回来时,一主一仆正在桌边叙话。
叶英语调平缓,不大有什么情绪上的。寥寥数语之间,叶晖却听出些磐石蒲苇之意。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知晓叶英心意坚决,便不再多说什么。
李承恩与叶英在房里说了会儿话,外有卫兵敲门,说是军师请统领去秦王殿议事。李承恩应声知了,让叶英先休息,他去去就回,便拧着眉随来传话的卫兵过去。他足下步伐沉重,叶英听在耳中,心有所感,恐怕天策府中有大事发生。
李承恩推门就听见“临走”二字,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门边一愣,讶然:“这么快就走?”
守卫端了桌上的饭菜去热,转时被叶英唤住。
他从床上坐起,屋内没什么动静,知是李承恩还没回来,摸索着自己下床坐到桌边。屋外值守的天策守卫听到里传来动静,知是人醒了,进去掌了灯,明统领还在和几位大人商议事务请庄主见谅,叶英颔首。
主仆二人谈得差不多,叶芳致告辞退去,叶英阖着双目捧只匣子,抚摸着里面的东西:“还有三五日。”
叶英摇摇:“不急。临走前再去也不妨,正好我也一。”
禀一声,他却摇手作罢,苦笑不必扰他,最后一人一带着惦念回了东都。
山庄事务一向是由叶晖理,剑庐那边有叶泊秋事,并不需多叮嘱什么。他向叶晖说明动向,便与藏剑的车队一起出发。
叶英接不上他这话,索不理他。李承恩见好就收,再逗恐怕今晚要在地上睡,笑着去捧他脸颊,贴在对方柔的上碰了碰:“李某自取了哦。”
他总喜欢那么捉弄叶英,然后如愿以偿看到清雅俊秀的脸庞微微泛红,与那个在别人面前总是端肃有礼的藏剑山庄大庄主不同,这样可爱的情绪唯独他一人可见。
知兄莫若弟,叶晖自然猜出几分兄长的用意。叶英与李承恩的关系众人早已心照不宣,但他对这位早年连秀坊风名在外的天策府统领颇有微词。
等叶英知这件事情时已是两月后。
他们二人,一南一居北,心意相交不惧遥山远水,但让人白跑一趟,终归是过意不去。
所以就在叶晖听说了他们两人之事时,决定寻了机会与叶英单独一谈。
那人应声退下。
分开双,
“这么快啊,不会是我回得太晚,惹庄主生气了吧?”
“没有。”
天策府将士俱是赤胆忠义不假,可毕竟隶属朝廷,是官,也是兵,庙堂之中的波谲云诡、沙场之上的刀剑无眼,哪个境不是朝不保夕?他与老三叶炜在感情这条路上,一个遍尝生离苦,一个饱受死别痛,他唯恐自己大哥也蹈覆辙,故以此考量来看,他并不认为李承恩是可与叶英相携之人。
洛阳溪北矿山出的新矿,原本打算是让去天策府交付兵的一干人顺路捎回样品,若是确定了是适合冶炼的铸材,再大宗购进不迟。
浅尝辄止的一吻,抵过数十日夜的魂牵梦萦。
“劳烦将军请藏剑总叶芳致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