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别情有些奇怪。
他今天本来已经起得够早了,却哪里都找不到应该睡在他怀中的祁进。床榻的另半边冰冷冷的,shen上的衣服也被rou得皱巴,怀中更是只抱着个被压得瘪下去的半旧药枕。
陈pi混着杭菊的清苦气息传入鼻间,姬别情想到什么,神色陡然变化。
进哥儿昨日是不是从师父口中知dao那些事了?白天从主阁回来时,他的神情其实就有些犹豫,像是在心里藏着什么话,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要同自己讲。可最近这几日情况特殊,姬别情又早跟祁进说,他要出去zuo几天任务。无论怎么想,这知恩又ti贴的小少年都不会在今早偷偷摸摸地起床。所以他到底是——
院落中传来窸窣的动静。
姬别情奔出门外,只见祁进正费力地撑着晾衣杆,另一手将刚洗好的衣服往上面挂。
他穿得单薄,抬起手臂时lou出腕上的一圈红痕,也不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磕碰到的。难不成是昨天练功太甚,竟然伤了jin骨?姬别情紧走几步,nie住祁进的手腕仔细查看。分明是春风解寒的时节,这瘦弱的小少年却双手冰凉,想来太白山料峭的寒风与渺绵的雪水都教他吃了不少苦tou。
再低tou看看盆内还有自己的衣物,姬别情难得地放柔声音,“不要花太多jing1力在杂务上,你和阁中其他弟子不同。你现在该多吃饭、多练功,等经得起阁里那些艰苦任务的打熬了,才能早日出人tou地。”
祁进shenti一颤。
不是没想过,早上姬别情看见他所说的第一句话,会是如何地为自己昨晚的暴行开脱。是假惺惺的歉意,是撕破脸pi的威胁,抑或是难掩强ying的安抚……那么多种假设一一在祁进脑海里预演,却没有哪一次,是姬别情居然全当此事没发生过。
他甚至无比关切地nie着自己的手腕,浑然不顾那红彤彤的一片正是拜他所赐——
昨晚种种的苦痛与屈辱霎时间重回脑海,祁进抽出手腕,竭力维持着平稳的语气,“多谢大哥教诲,这其中紧要我当然省得。”
“进哥儿?”
手中的热度陡然失去,姬别情尚来不及细想祁进态度怎么骤变,就被他冷冰冰的态度勾动起心tou怒火。可这个tou不高的小少年也像在跟他闹脾气,不明显地后退了一步,全shen上下都写满试图掩饰、却能教人一眼看穿的抗拒。xiong中怒火更炽,姬别情扳过那一张苍白的俊脸,让祁进得以抬着tou面对自己。
掌下的shen躯似在发抖。
没梳上去的几缕乌发沿着对比鲜明的雪肤垂落,让这犟xing子的少年居然显得有些可怜。姬别情不由地叹了口气,ding到houtou的怒火也散去少许,伸出去的手转了个方向,竟只是替他将发丝理了又理,整齐地挽到冠巾里。
祁进pei合地低下tou。这下却又教姬别情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
那弧度漂亮的颈上,居然也横亘着一片zhong胀的青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光从这伤痕就能看出,对他施暴的人是从背后用足了气力狠勒,而祁进几乎没半点儿反抗。这完全不符合姬别情心目中的祁进形象。这是个从风雪里gun过不知dao多少遭的小少年,幼时的磨砺让他较阁中弟子更多了几分深藏的叛逆。所以就算是——
就算是阁主让他受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姬别情想,这肖似狼崽儿的祁进多少也得明里暗里地朝人呲上几回牙。
那么是不能反抗,还是压gen就不敢反抗?
姬别情手指微动,冰凉的手甲在那可怖的青紫印痕上轻轻划过,脑海中则若有所思地回想着他将祁进带回太白山的点点滴滴。
前三天是全须全尾回来的,这很正常;毕竟就算是岳寒衣一脉的人,也得观察挑拣几天再对他下手。从第四天开始到现在,shen上多了些大大小小的伤痕;祁进伪装得很好,说都是自己练功时伤的。可有些伤口的角度自己发力gen本chu2碰不到,姬别情又怎么会分不出来?
而能自己咬着牙坚持一个多月,对可以为他讨回公dao的人一言不发,还渐渐和欺辱他的人打得各有胜负,祁进心智之坚韧超脱,简直让姬别情刮目相看。
也只有这样的少年,才是能让他只见一面,便生起爱才之心、招揽之意的天才剑客。
“还是不够强。”
姬别情淡淡地评价一句,便收回手指,从百罗格中取出上好的伤药。本来这段时日,他都是晚间趁祁进入睡时替他敷药疗伤,一来是节省时间,二来也觉得他xing子独惯了,面pi又极薄,怕他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主动解衣。
果然,姬别情一拿出伤药,祁进便面lou抗拒之色,手也下意识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襟。
“既然不好意思,那就自己上药,不要耽误今天训练的时间。”姬别情把药往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