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客厅翻箱倒柜半晌未果,目光投向叶小钗的房门。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叶小钗的世界,男人保持着平庸且无趣的生活习惯:没有消遣的黄色小人书或是任何值得诟病的俗,在他想象中男人或许会耐不住寂寞的侵蚀转寻找新欢。一张狭窄的行军床,一张布满笔迹的木桌,他认出那是他年幼的字迹。男人的世界干净得如同他一夜白的雪发,沾不上半分尘埃。他的生出点不明不白的涩,生生地吞了下去,才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在床柜的抽屉中找到了那份记载猎们所挖猎坑的地图。方关上房间门,叶小钗肩披满风雪走了进来,着一劈作两半的羊,周散发着一冰冷的羊味。他的瞳孔迅速收缩了一下,似乎讶异他为何出现于此。金少爷心虚地扯了扯嘴角,正想一言不发转进屋,又想这样是否太过盖弥彰,绞尽脑汁挤出一句:“今晚吃羊骨汤?我来帮你。”叶小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羊骨丢了过去,慢慢解开上的大氅。金少爷暗骂自己多嘴,取了砍刀任劳任怨地开始剔肉。两人在沉默中煮好一锅汤色鲜亮的羊骨,增添白萝卜块为佐,撒白胡椒粉与香菜叶,吃得浑热冒汗。
叶小钗安静地坐在桌边,伸手替他夹了一块贴骨肉,角微微翘起。他竟看得有些呆滞,筷子啪嗒掉在地上,起了整锅羊汤的涟漪。
入夜,金少爷从窗翻了出去,向山脚约定的地点一路狂奔。几个同伙早已在此地等候,见他到来,按捺不住兴奋:“都拿到了?”金少爷洋洋自得:“小爷是什么角色,你也不仔细想想。”众人嬉笑怒骂间往山走去。群山沉睡在墨之中,呼啸着凌冽的寒风与不知名的兽嚎,天地间唯一的光源来自于远黯淡的残月。起初众人尚有心情打趣,从女同学的大侃到音像店买到的尺度电影;随着步行得愈深,愈感到一种阴森森的窒息,似有无数只闪烁的双眼正在窥视这群胆大包天的侵略者。一人终于忍受不住,战战兢兢地:“我听姥爷讲过,说这山里住着老山鬼,靠渴饮年轻男人的鲜血维持功,因此入夜后万万不可进山。”走在前的金少爷闻言嘲笑:“这他妈的都八十年代了,你还搞封建迷信呢?主席都要被你气活了。”却听山谷一声凄厉尖锐的长啸,似乎印证了老人口中的传言,击破了剩余伪装的平静,回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万岭。众人发出惨烈的大叫,如无苍蝇四下奔逃。金少爷跟着跑了几步,随即顿感天旋地转,摔了个狗吃屎,糊了满嘴的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