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华佗,不过大约并不是被巫血控制的华佗。因此张仲景问他,怎么了。
他在这一刻觉得哪怕对方真的在自己边热血蒸腾着上涌,失去理智施暴于自己,他也觉得对方不必乞怜,只要他想起此时的华佗正恳切地同他提些以前的事,他就觉得很无所谓了。
“也罢。”华佗退开了,眉眼舒展的速度让张仲景有些怀疑刚才那个略有压迫感的他只是幻觉。
但他不善言辞,几次想说什么都被那静默的冷清堵了回去。最后只好闭着嘴望着天边,听着后的华佗为二人收拾碗筷,整理小院,焦躁的忙碌声响着,却少了平日里华佗叽叽喳喳说些什么的声音。
语气不是很好,张仲景隐约觉得他在强装爽朗,可是还是松了一口气,坐起来又有些后怕,不太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发现端倪,如果发现了为什么不询问。
张仲景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以至于他听到鸡鸣时有些缺乏清晨的实感。他坐起来,呆怔了一会儿,转过去看旁温热的人。
这回张仲景可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下意识就拒绝:“不要。”
这时华佗才转过来,一双黑亮的眼睛在夜色里与张仲景对视,猝不及防将张仲景抱进了自己怀中,一双灼热有力的手臂环紧了张仲景。
一夜安眠,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后便转过,同张仲景说了一声晚上的饭菜已经好了,你若是饿了就起来吃吧。
他在这样聒噪而涌动的心声中,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不设防,很快就浑弛懈下来,静悄悄地,呼变得平稳而绵长,陷入了黑甜之中。
”以前,小时候,不是经常睡在一起的吗?怎么这时就不让了,张仲景,你就让我陪你这一回吧。“华佗的声音几乎在颤抖,呼出的气息有些意,蒸得张仲景锁骨一片热热。
华佗一改常态,看上去心事重重,张仲景不太喜欢这样,他最喜欢华佗像梦里那样,在前面伸着手对他笑的样子,哪怕只是一条窄窄的小溪,也不肯叫自己亲自去踏。
张仲景也微微放下心来,反应不再那么大了,而只是跟着他躺进了被子里,侧望着华佗正盯住天花板的半张侧脸,又温声问了一次:“怎么了?”
张仲景点点,今天他连衣服都没换过,也没有费心去研究巫血,现在勉强有了些神,可是心知晚上兴许还要再应付被巫血控制的华佗,颇有些自暴自弃的闷朝房内走去,合被就倒,深觉自己明天还是要早点起。
然而他睡太久了,累得紧,难以思考其中的弯弯绕绕,又坐了一会,强撑着起来出门去了院内,在华佗已经摆出来的天的桌席上与他对坐着吃完了晚饭。
天边的夕阳缓缓落下,落日熔金,屋檐也逐渐褪去金黄的外壳,渐渐落于黯淡。在张仲景完全未曾留意的时候,雨季已经完全远离了他们,垂老的太阳与新生的月亮从云层里展出了面貌,在这样辽阔的天空下这褊狭的小院里,他们仍然沉默以待。
此时他是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再迟钝他也能听出来对方在恳求自己,虽然不知这用意从何来,可是张仲景无法对着这样的华佗说出拒绝。
一影自门中闪进来,见到张仲景的反应顿了顿,而后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不过很快华佗又说:“你既然睡得不好,我今晚同你一起睡吧,我这会儿去把被褥搬过来。”
最后张仲景也没说出什么来,直到满天寂静灿烂的星河淌在天际,他发呆发得昏昏睡了,被华佗拍了一下自己的肩又惊醒,听到对方说:“进去睡吧。”
张仲景惊得当即要挣,却察觉对方的脑袋埋进了自己肩颈里,于是僵住了,直到有些失真的声音从怀中传出:“……你让我陪陪你吧。“
事实上张仲景的担惊受怕比他想象的要更少,他与华佗的躯紧紧贴在一起,却不是同从前的夜晚一样骨相接,而是膛贴着膛,对方心脏动的声响直传到他心腔里去。
他平日里连华佗在隔房间躺着,在巫血控制下起闯开门过来时那脚步已经足够使他心有余悸,但历经这么多次好歹还算可控,至少能让他有个准备。倘使华佗就睡在他边,恐怕是整夜都要担惊受怕,不得安宁。
华佗并没说话,只是慢慢走到了床边,而后坐了下来,不发一言地掀开张仲景的被子躺到了他的外侧。
却见华佗两只手垫靠在后脑,望着自己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常英爽豁朗,好像穿过很多年的时空,穿过那些
气里有些漫不经心,又觉得有些沉郁,一时无法判断他究竟有没有看见那些痕迹,斟酌片刻选了一个折衷的说法:“我没什么事,不用太担忧。”
只一句话,张仲景便觉得咙口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仿佛自己就算开口也只能发出嘶嘶的气音来,他只好把下颔在华佗的发垫了垫,便觉得对方又在自己颈窝埋深了些。
张仲景拒绝的很快,拒绝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拒绝的太过迅速与急切,唯恐了破绽。可是只见华佗耸耸肩,浑不在意似的说:“那就算了。”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没多久,眼都还未沉下来,只是空茫地想着一些无厘的事情时,忽然一声很轻的推门声响起,张仲景几乎是下意识弹起来。
”……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