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未涯牵着,不紧不慢的走在前,路过盛开的茂盛花丛时,还会多停留两步。
夜
他们之间总要死一个的。
为了复仇,他的肉乃至于灵魂,什么都献上了。
风和日丽,山涧清幽,远离尘世的路途原来也可以这么的安静平和。
“前面还有路要赶呢,还没到地方。”
对方就算笑得再无害,再温和,那双眸子里的冷意也不会消半分。
幼年的时候,凌霜默或许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会有欢声笑语,如今的他只是一空壳。
期间,他不时咳嗽两声,捂着,微微皱眉,凌霜默看在眼里,却也不再懂何为关心,何为在意,甚至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咳至双颊泛红,连毫无血色的都带上了一抹艳丽的血红,一颗心像是被了一团,支离破碎的,却是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
那抹笑意在耀眼的阳光下有些刺眼。
于这天地之间,孑然一,无牵无挂。
每一个觊觎方未涯的人都要死,凌霜默的爹娘也是因为这样丢了命。
过后,方未涯若无其事的了嘴角的血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赶路。
他的所有好像都被消耗干净了。
“我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人世间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他们所经历的血腥和黑暗仿佛都逐渐远去。
他们两都一样,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没有亲近之人……
凌霜默不答,只是看着山中景色昳丽,耳边有着清脆的鸟叫声和潺潺水声。目之所及,都是生机。
所以这么多年后,凌家都还在,只是早就破败得成了一片废墟,留存的建筑也摇摇坠。
此仇一报,那颗枯死的心会彻底归于沉寂,再无波澜。
不是无法抑制的惊艳和喜悦也好,还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惊骇和愤怒也罢。
凌霜默总算有所动容,却是望着对方,静默无言。
如今回想起来,心脏仍然会急促的动。
幼时的记忆仍旧清晰,历历在目。
方未涯突然一拉缰绳,停下来,回首冲他一笑。
这么多年来,他可以什么都不记得,却唯独不能忘记这个人,还有当初所经历的一切。
他手按在口,额上已经有了汗珠浮现,脸色铁青,呼都变得絮乱。
过去了那么多年,两人再同行,彼此之间都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刚好方未涯也是一脸倦色,那张绝美的脸孔上有着笑意,也有着掩不尽的疲惫。
凌霜默曾经所的,是姬月冥施加在他上的,他要让方未涯会自己所受过的屈辱。
涯还邀请他同行。
那种空虚感严实的包裹着他。
没有完全消散的吻痕和掐痕,还有大上曾经留下的伤疤,都掩藏在衣衫下,无法对任何人提及。
方未涯不为所动,只重新拉动了缰绳,脸上淡漠一笑。
虽然故地重游,再看到破败的凌家,只会加深痛苦。
但很快都会结束了。
此离凌家老宅还有一段路,多年前发生灭门惨案后,那就成了凶宅,经常闹鬼,有路过的更夫想要歇一下脚,却是看到里面有鬼魂飘过,手上的灯笼一晃过,一张血淋淋的脸孔映照在眼前,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之后那地方经常有人见到鬼,也没人敢再去了。
哪像他们两人,一个油尽灯枯,一个行尸走肉。
这一段路,是他们最后一次同行了。
谁都清楚地知,不会再有以后,这样的时光。
即便方未涯在旁边,他也没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选这种地方长眠,倒也不错。”
他们就像是两撕咬的野兽,谁都不好过。
反正两人的目的地都一样。
可这样已经比完全物是人非,再见不得曾经一点凌家的影子要好太多了。
对方肉眼可见的虚弱,他也同样在非人的摧残下,手大不如前,甚至他现在上都还有的痕迹。
随可见的一株花草都比他们有生气。
方未涯骑在上,墨发随着衣袍不住翩飞,神情恣意潇洒的开口。
谁都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可真的当面对方未涯时,看着对方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笑意,他也感知不到当初的愤怒。
就连凌家的先辈,他也唯恐他们知,自己的不堪。
他们彼此像是忘记了有着血海深仇,不共天。
他所追寻的如今终于要实现了,他却也感觉不到一丝的快意,就那样如同一缕游魂跟在方未涯的后,去往最终的目的地。
果然对方下一句话就是。
“小默,我等了你十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