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飘逸的躯不再能够浮游天地,凌然之上,而是踉跄在满是泥泞的地面。
谁都不好过。
每一伤痕都不及曾经所受的千分之一。
他们呐喊着,宣着,像是向这天地间传达着自己的不甘和愤怒。
电闪雷鸣间,大雨滂沱而至。
浑都淋淋的,雨水浸透了伤口,寒意之中,疼痛加剧。
力耗尽的刹那,几乎是释然的一笑。
手中的伞被击飞出去,方未涯却是掌下毫不留情。
那一掌给了凌霜默极大的威胁,几乎是条件反的抬起链刃反击。
锋利的刃尖穿透了人的手掌,尖端直没入口,从那上扬的嘴角里淌出鲜红的血迹。
苍白的脸孔上,笑意不断扩散开。
那双狭长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影。
如释重负的眼神,得以解脱的笑容。
还有无边无际蔓延开的红色。
口,脚下,全是血意,就连他的手上也一片鲜红。
都是血。
如同记忆中的景色一样。
“方未涯……”
他声音艰涩又微微发颤,大仇得报,哪有一丝的喜悦。
一无法言喻的恐慌,空虚和失落袭来,他快握不住手中的武,却是被方未涯用手反握住,往里再刺了几分。
“恨、恨我吧……这是我应得的……”
血花四溅,任凭雨水怎么冲刷,还是有鲜红的血涌出来。
对方从未如此畅快的笑过,不再是虚假又疏离的笑,而是那种打心底而来的笑意。
人生二十余载,却是活得如此疲累。
“谢谢,小默……”
方未涯笑着一把抽出了前的链刃,大量的鲜血涌而出,溅在凌霜默的脸上,对方跌跌撞撞的往后退,然后脚下一个不稳,彻底委顿在地,却是依旧抬起那高傲又美丽的颅,望向雨水纷落的天空。
“多好……你的家还在这里……”
“我的家……却再也找不到了……”
那一声叹息轻轻地飘散在空中,却是重重地敲击在凌霜默的口。
也许是再没有力气了,也许是手中的链刃太过沉重。
凌霜默也跪倒在了地上,“噗通”一声巨响,足以粉碎所有坚守。
“你为什么……”
“为什么……?”
方未涯望着他,笑意温柔,到底没有说出真相。
自己已是灯尽油枯,就算对方不动手,也没有多少时日。
期待已久的解脱终于来了,自己终于可以死了。
只是想到还有那么个人恨了自己那么多年,方未涯就觉得该了结对方的心愿。
本就该如此的。
如果没有彻底崩坏,方未涯也是等着他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自己跟对方的“约定”。
现在只不过是让约定提前罢了。
真相是怎么样的,本无所谓,只要已定的事实不变。
“方未涯……为什么不躲……?”
这声嘶吼已经有了哭腔,冷峻的脸上雨水不断淌落,不知有没有泪水混在其中。
“当然是……躲不开啊……与其有一天死在其他人手上……我更宁愿死在你手中……”
方未涯沾了血的手抚上他的脸庞,拖出长长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