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宿林间时,方未涯拨弄着柴火,火光映照着对方完美无瑕的脸庞,那抹浅笑始终都没有消散。
这也使得对方永远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和干净。
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无话不谈,耳边只有木柴燃烧的“哔啵”声和隐隐虫鸣。
方未涯像是累了,背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眸,也不担心他会突然发难。
他要的是公平的对决,自然也不会偷袭。
曾经他一直想的都是找对方报仇,真的机会就在眼前了,他却不再歇斯底里的喊着,冲上去,要拼个你死我活。
他有一种老态龙钟的麻木感。
明明才这么年轻,却像是早就度过了漫长的一生那样……疲惫得对所有的事都没有了知觉。
生与死,什么都好,原本就没那么重要。
他一夜未眠,无法像方未涯那样闭上眼睛休憩,只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光,从黑夜到天明。
两人短暂的停留一晚后,又继续赶路,用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却还是在落日之前,抵达了凌家老宅。
那一片废墟哪还见得曾经的繁华与热闹,哪还见得曾经的月华皎皎,美人如画。
留下的只是满目疮痍。
方未涯那一袭雪白的衣衫在破败的废墟之中是那样的显眼,对方偏不在乎脚下的灰尘和泥土,款款行至中央,偏过来,微微一笑。
“我还记得曾经跟你在这房之上,赏过月亮呢,小默。”
凌霜默无言的跟了过去,那坍塌了的房梁,很难辨别曾经的样子了。
但正如对方所说,那是两人曾经一起赏过月亮的屋,他记得每一砖瓦的图案。
因为他就是那样数着图案,等着对方如同神邸一般,翩然而至的降落于自己边。
事到如今,往事再追忆也是惘然。
方未涯同样也不是来跟他叙旧的,在那平静之下的杀意此刻终是显现了出来。
对方轻笑着撑开了伞,他手中也握紧了自己的链刃。
战况几乎是一即发,无需有更多的话语。
废墟之上,两影冲撞在一起,激战中,飞沙走石,火花四溅,断残垣散落于脚边,一个不稳都会摔倒在地,落于下风。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在颤栗,血也在沸腾,断过的骨在叫嚣着疼痛,过往所经受过的苦难和屈辱全都浮现于眼前。
都因为这个人。
恨吗?
对方毁了自己的人生。
他本可以吃穿不愁的度过平淡又幸福的一生,却是堕于黑暗之中,双手沾满血腥,沦为男人的禁,遭受非人的调教和折磨。
自尊跟骨一起被碾得粉碎。
他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也想过干脆一死了之。
是恨,他对这个人的恨才支撑了下来。
一步步到了对方面前。
手中的链刃与那把骨伞相碰撞,发出嘶鸣声,虎口微微发麻,腕骨传来曾经被折断的疼痛。
那个男人毫不留情的折断他的手腕,将他压于下,肆意的侵犯。
他的每一声哀嚎都是对方的乐趣。
眼眶不知何时红成了一片,连视线中的白影也变成鲜红。
可他不愿意停下来。
两人都像是不知疲倦的野兽,嘶吼着,攻击对方,即便气吁吁的,也无法停下动作。
天空乌云密布,暗沉沉的,不多时,就下起了绵密的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