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李忘生偷偷抬眼去看，见他面色肃穆地狼吞虎咽，心中又生出无限的疼惜。可他并不知这幻境里的师兄经历了些什么，也不敢妄言，只好柔声：“师兄慢些吃，忘生去取壶茶来。”

        谢云见他神色不似有隔阂，满面欣喜地朝自己而来，便又想起之前那次的情景，不由心下一，讷讷开口：“嗯……”

        这也是他们的习惯，师父经常闭关悟，若遇佳节不能团聚，就先给他的碗里放上第一筷以示尊敬，师兄弟二人再吃。

        “师兄，”李忘生灼灼望着他，将第二个饺子夹到他碗里，“冬至快乐。”

        他尤记得，那场梦中……他与李忘生乃是合籍多年的……眷侣。

        再一对视，就见对方满面通红，一时心中鼓噪，都忍不住移开视线，再不敢直视彼此。

        李忘生抬眸，一双杏眼长睫沾，黑白分明的眸子写满情意，痴痴凝望着他。

        李忘生被他搂在怀里，心中一涩，眼眶便泛上，哽咽：“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今年也……”

        因此，李忘生动作轻缓地朝他伸手时，他亦轻抬双臂，与人搂抱在一起。

        李忘生红着耳朵从师兄怀里挣出，寻了个话题：“师兄可吃过饺子了？”

        谢云眸光转，静静看着他往主席的碗中夹了一个饺子，规规矩矩的形状，再规规矩矩地推送出去。

        说着，手把手地去教谢云，沾了面粉的十指灵活纤长，把着比自己大一号还深一些的手，细细指导。

        “师兄……”他主动唤，“你、你回来了……”

        谢云甫一对上那双眼，就心尖一颤，竟如小子般情动不止，待反应过来时，早撷了那双红嘴去吻。

        不一会儿，锅中水开了，谢云脱口：“师弟快将盖子揭开，一会儿水要腾出来。”

        他起离席，谢云才慢下动作，嘴里嚼着嚼着觉出不对，才想到自己竟对仇人如此和颜悦色，竟是一对上那张脸，又陷入从前美好回忆里，忘记了两人中间的仇恨了。

        谢云并不清楚这世界里他们是何情况，却为他轻倾诉而心，连嗓音都温柔几分：“今年师兄陪你。”

        谢云掀开隔帘走出外间，就见外冷冷清清，似乎没什么人在，这才心下略安，回去端起饺子。

        两人对面而坐，李忘生：“先给师父夹第一个。”

        李忘生便转去寻面袋，间隙里又发现些青菜萝卜，问：“师兄饿不饿？要不先拌些小菜给师兄垫垫？师兄有所不知，忘生新学会包小耗子了，一会儿包给师兄……”

        谢云将那耗子捧至脸前边端详，紧绷的面色早已柔，挑眉：“还真像个耗子。”

        前温热，怀中柔，如此这样与人亲近，已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于是两人忙前忙后，一个擀饺子，一个和馅儿，好不热络。

        李忘生却也如他一般忐忑，见他神色泰然，便舒了口气，拿起碗筷随他出去。

        左右交替合饺，不过十几下，谢云就在他的帮助下，成了第一只圆的小耗子。

        常见样式包的不过三四个，夹完上的几个，余下的便都是小耗子样式了。谢云其实并不觉得饥饿，可也不知怎的，手下动作不停，一个劲的吃，还尽挑李忘生给他包的小耗子。

        不出片刻，几十个饺子成功出锅，热气腾腾地被捞进盘中，个个圆饱满，可爱得紧。

        他回眸去看，谢云倚在墙边，微抿着看他四下翻找，对上他视线，不觉改站得笔直：“我不饿，同你一起吧。”

        谢云中倏然窜起一热意，只觉间酸涩，眼眶泛热，忙低将碗端起，压着嗓子回：“冬至快乐。”

        李忘生瞅着他笑，盈盈一双眼盛满似水柔情，只盼这回的幻境久些，再久些，最好持续到能永远……

        他们皆是初次，亲得生涩无比。谢云探入的尖被不小心咬了一下，李忘生被凶狠搅弄缠得不住唾，两人都不会换气，一吻结束，得像绕纯阳跑了五圈。

        说罢朝着不远的案板走去，补充：“……也教教我小耗子怎么包。”

        我应该将他骂个狗血淋，再刀将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然后叫整个武林都知他李忘生是个如何阴险的小人，最后……最后……最后待如何？他想不出绪。

        说罢不由一怔，却听李忘生应：“嗯嗯。”听话地照办，又继续回来教他，“不是那样，要先往中间一下再。”

日又是冬至，若再仓促分别，下次不知又是何年才能相见了。不及细思，便急急放下手中物事朝他走去。

        谢云怔怔望着他通红耳：“……没有。”

        谢云暗暗喟叹一声，手臂不由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