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团的驯兽屋设置在半地下室，牺牲bu分通风换来常年阴凉的环境。沉渊捡起兔栏角落的石块，在抓出兔子的瞬间熟练敲在后颈――不符合标准liu程，却没违反食物鲜活的规定，称重、记录、打开虎笼高chu1的小窗。兔子在半空被叼住，大猫宽大的爪子压紧兔腹，咬断颈椎，直到猎物生理挣扎也停止。它并不急于享用零食，生着倒刺的长she2掠过，仿佛慈母tian舐心爱的幼子。腥臭的血ye均匀涂抹兔颈的绒mao，它嗅闻许久，方满意下口。

        pi肉撕扯和骨tou断裂的声音断断续续，沉渊充耳不闻，双手转动搅拌杆，桶中的食物和营养剂充分混合。他尽力不去分辨肉的种类，没有谁想再次在这种时刻见到舍友最后一面。桶桶生肉倒下去，咀嚼呼气声起起伏伏。吃饱喝足的大猫翻出肚pi打呼，隔着笼子瞧打扫卫生的沉渊，mao茸茸的肚mao挤到围栏外面，被铁丝网隔出排排方格，甚是可爱。沉渊不敢去摸，他记得驯兽人第一天的告诫：大型食肉动物的高智商足以支撑他们的狡猾，用弱点引诱敌人后发动袭击是常见战术。

        打扫结束后他在门前踌躇半晌，默背两段祷词才踏上回宿舍的路。穿过采光井，避开蚊虫聚集的树荫，又一次转弯后毫不意外看见猞猁耳尖长长的绒mao。沉渊默默走近，保持礼貌，尽量自然地同血钻寒暄。

        “很巧。”他听见血钻的回应。

        一点也不巧。沉渊腹诽，gen本不是最近才经常相遇，在血钻还是十来岁孩子时沉渊总能看到他，隔着雕塑或者灌木，小小的猞猁兀自行动，从不理会落在自己shen上的各色目光，更不关心是否有人暗中祈祷不要同他碰面。忽然某天起那朵短短的尾巴不见踪迹，过不久沉渊听见几位老师开始专注教导血钻的传闻。

        彼时的沉渊仅听过那几位的名号，来自室友口中，或是些莫名其妙的活动。他想象中的影子老师漆黑如深潭，遁入阴影不会比墨水渗入泥土更困难。沉渊猜不出血钻掌握这项技能耗时多久，那段时间经过围墙树荫时他总会放慢脚步，试图找出血钻经行的痕迹――那么蓬松的尾巴总不会连genmao都不掉吧？尽guan他也分不出猞猁和其他大猫的mao发有什么区别。

        所以……沉渊无比清楚，gen本不是巧合，所谓的相遇只能是血钻单方面的兴致。潜行者出于何种理由才会在人前展loushen形？他不知dao，也不敢细想，能zuo的只有挂起熟稔的微笑，寒暄，dao别，“期待下次相遇。”

        ……

        鬼才要期待。

        就在几天前，又有同伴消失了。每当这时沉渊便加倍谨慎，不在月亮当空时出门，不走阴影间的小路，忽略掉熄灯前若有若无的被注视感，躲掉额外的会面交谈。死亡chaoshi的气息久久不散，很多本该放松或专注的时间，幼时亲邻浮zhong模糊的脸屡次出现在眼前，他将幻觉反复掩埋，一遍一遍，直到他们沉入无底dong中。沉渊不想死，这世上怎么有人会向往死亡？他尽力避开所有不稳定因素，尤其是血钻……可惜沉渊没有随影子老师学习的资格。于是又一个下午，他再次对上血钻状若所思的目光。石凳上的猞猁微微蹙眉，重复那天午休的疑问：“我见过你。”

        “在哪里呢？”

        问题实在好笑。沉渊坐到对面，环视并不宽阔的小花园。古堡就那么大，学徒生活十几年，哪有不常见面的dao理。这样想着，他也如此回答。却被血钻摇tou否定。

        沉渊摸摸鼻子，支到桌边看小猫发呆。血钻总是这样，思绪随时遁到某个角落，周遭人声吵不到，风雨也落不进，沉渊从领结看到袖口，从附耳的绒mao观察到衣物的褶皱，余光觑了几个来回，待到离开也不算失礼的时间，才借口暗下的天色起shen。

        他明白血钻的意思，偶遇和刻在回忆中的会面颇有区别。他自己也不单纯在每次赶路时关注对方。记忆中那些画面时不时被他翻出……远到洪灾后尚不记事的幼崽，蓝mo未褪的眼睛好奇跟着幼年斐迪亚的尾巴咕噜噜打转，被老guan家抱进车厢时还在扭tou虚抓。还有剑术教室蚀刻名字的长剑，小沉渊拎着学徒剑训练时总会想象那柄剑的chu2感，拇指虚虚抚过每个字母，默默拼写那串字符。暗自琢磨以后他有了专属武qi，也要这样标记上自己的名字……那一天委实遥远，毕竟他不是血钻，不是年终会考最后登场的天才。天才总会被优待，小时候沉渊和一堆孩子挤在阁楼打地铺时格外羡慕小血钻的大房间，趁着傀儡开门打扫时还偷偷看过巨大窗扇前的jing1致浴缸。年幼的沉渊只会羡慕小血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