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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李忘生先投降了，迟疑地唤了一声：“师兄。”

        谢云还是闭着眼：“怎么？”

        “不知为什么，有点睡不着。”

        “睡不着？”谢云故作不懂，“那我数羊给你听？”

        随后他当真从“一只羊”开始数了起来。整间卧室满是谢云数羊的声音。

        李忘生没有去纠正他诸如sheep和sleep、水饺和睡觉之间正确的匹关系，只是安静地靠在谢云怀里听他一直数到第三百多只羊，再开口的时候李忘生的声音几乎要低进黑夜里：“师兄……不吗？”

        这下谢云是真笑出声了，他对这个师弟的坦诚很满意，把人捉过来奖励似的亲了两口。当真好玩得很，生闷气也像撒一样，一些谢云小时候觉得稀松平常的时刻，如今看来才知这一切原来多么难得。李忘生大约察觉这笑声不怀好意，往他腰上轻轻推了一把，又有些犹豫地开口：“师兄明知我都好准备了。”

        “什么准备？”谢云故意逗他，“心理准备？”

        李忘生难以回应，这种事他本就不太好意思，何况即便他再迟钝，这时候也终于意识到师兄和师兄本质上是很有一些不同的。李忘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是不正常的绯红，发刚才已经在枕上蹭得很乱，就算是有火气也是隐忍而克制的。

        逗得太过火了就不好了，谢云如今已经能熟练掌握其中分寸，此刻就是那些临界点。他把人重新搂过来，捋了捋他的刘海，把几有点翘起来的发压下去：“今天晚上只能一次，不然你真的要不舒服了。”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接吻。谢云发现这种真枪实战前的过渡环节永远最能让李忘生放松，或者不如说对方好像很喜欢这种肢连同灵魂一起纠缠不清的时刻。他们购置床的时候一向喜欢往大里挑，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便是让两个人睡在一起时也能保留充分的自由，现在它却变成一张真正的温床，被褥被卷起推到一旁，床垫沉沉地陷下去，柔而温，为滋养出的无数个美梦慷慨提供养分。它是冷风冷雨中不会倾覆的船，载着他们永远不会偏离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