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访客来到黑塔的一缕微风让切斯柏忍不住打了个pen嚏。
关押犯人用的地方,空气总是沉闷、腥臭又阴冷的。切斯柏其实已经习惯了,但每天的这个时候,来自监牢外的气息总会让他的鼻子短暂地回忆起正常的空气是什么样的并为此本能地抗议。
“你还是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访客,一位前来听取临终忏悔的助理牧师,无奈地问。
这是切斯柏第六次听见他问这个问题,和之前相比,牧师的语气里额外多出了nong1nong1的惋惜与失望,于是他知dao这是最后一次了。他认真地想了想,发现自己依旧无话可说,不论是对女神、对曾发誓保护却死在他枪下的领主、还是对眼前这个明明能看见他shen上代表罪人的晦色,却还尽力保持了友善与耐心的陌生人。
牧师等了一会儿,然后不太意外地叹气:“这几天有些人来问起过你。”他说,“老人、孩子、还有你的下属。他们都相信你,都希望你被宣判无罪。如果你不想忏悔,那至少留几句遗言吧?我带了笔和纸,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写下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切斯柏的神情毫无变化。那种听若未闻的态度消解了牧师本就不多的同情,他摇摇tou,收起纸笔,转shen离开了。
切斯柏不在乎也不关心他的态度,可牧师最后投来的眼神还是让他忍不住想到:如果是玛恩纳在这里,是不是也会这么失望?
刚刚查清瑟莉娜死亡的真相时,他在迷茫和悲愤之中zuo出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他们的临光。但一夜的急行后,他却在金色的晨曦照亮临光堡的塔楼时刹停了脚步。
他终究没有去问自己该怎么zuo,没有去问为何高尚者不得好报,没有去问迄今为止数十年的秉持原则是否只是个笑话。
他曾经坚信骑士和贵族理当是高洁的保护者,像老贝孚德伯爵那样,像他们的临光那样,像瑟莉娜那样。
可老贝孚德伯爵去世之后,他的儿子把葬礼举办得像红巷里低俗下liu的狂欢。他们的临光不得不回去把持日渐衰微的家族,沉寂得像是那个金色的游侠从未存在过。瑟莉娜……瑟莉娜不明不白地死在遗迹里,死后还被套上了私下勾结魔王军的污名。
高尚的品德没能让他们好好活着,反倒成了他们的绞索。
他在晨曦下明白自己不需要答案了,他需要的是将绞索套回正确的位置。
但真的正确吗?
小贝孚德伯爵还没有成婚,也还没搞出私生子。如果是许多年前,那么临光家会暂时代guan领地并从小贝孚德伯爵的亲戚里找合适的继承人,或者干脆直接收回这片赐给封臣的领地。但如今的临光家已经没法插手这件事了,在教会或者王国作出决定前,贝孚德领都将是一片没有领主保护的土地――尽guan小贝孚德伯爵原本也压gen没关心过领民的死活。
在这一点上,你和他又有什么差别呢?一个声音问。
大概没有,切斯柏回答。
在朝伯爵刺出长枪的时候,他压gen不关心会有多少人会被迫逃离这个不再安稳的地方,然后在中途死于匪盗或魔物之手。
他想玛恩纳是会失望的。
所以幸好,切斯柏听着再次响起的开门声和复数的脚步声想,幸好没有去见他。
曾经的骑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几天牢房里带着chao气的寒冷不断从坚ying的地板渗进他ti内,已经冻僵了他的关节,但他对此毫不在意,时刻保持灵min是骑士应有的素养,但和将死的罪犯就没什么关系了。
切斯柏站在牢门边,平静地等着被教会骑士dai上镣铐、拖去刑场并在第一缕晨曦出现前斩首。恐惧和悔意理当与他同行,但自从他曾宣誓效忠的领主在他枪下断气,那些鼓舞他、警醒他、支撑他迎接每日曦光的某些东西就消失了。如今他连chuan气都觉得费劲和毫无必要,死亡便也像是一个完美的解脱了。
“就是这了。”一个切斯柏有些熟悉,但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声音说,“这是钥匙,您可以直接带他走,至于之后如何,就全看您如何决定了。”
棕ma困惑地看向声源,威兹瑞萨大教堂的主教也朝他投来一瞥,那不是看将死之人的眼神,倒像是在打量一个中了大奖的幸运儿。但不等切斯柏思考那眼神的han义,菲林就转过tou,将钥匙递给了还站在黑暗里的那个人。
如果说哈罗德的声音只是有几分熟悉,那么接住钥匙的那只手――尽guan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就是切斯柏闭着眼睛去摸都能认出来的程度了。他看着那只手nie住钥匙,收拢的手指像是直接nie在了他的hou咙上,让他呼xi困难,大脑空白。
牢门打开了,玛恩纳站在那儿,目光在他shen上巡视了一圈:“能走吗?”
为什么?切斯柏困惑地想,为什么要来?大教堂问你要了多少赎罪金?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