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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朝阳翻开今年的资助人名单,发现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今年不必再到chu1打杂,只guan待在小礼堂角落盱衡大局,确保演讲会上不出任何差错。新来的干事过来打听要准备什么饮品来待客,朱朝阳盯着纸上的名字沉yin,说矿泉水太寒酸,但客人们上了年纪也不爱喝饮料,不如去买几两茶叶。
最终是他亲自去市中心买了点陈pi白茶回来,学生会的预算当然不足以支撑,还要朱朝阳自掏腰包。等赶回来时客人都已经入座,他泡好茶,把壶提给旁边的新生干事,顺口嘱咐一句倒茶时专心点,可别溢出来了。
今年新来的bu员是女生,zuo事稳重细致,很叫人放心。校长正在台上致辞,朱朝阳抱臂立在幕布后,看那女孩给客人们一个个倒了茶。高启强点tou与她致谢,漫不经心执起茶杯,低touchui散水汽时明显怔忪,鼻尖凑到杯沿轻嗅,接着抬起tou来,目光四扫。
朱朝阳没等他发现自己,退后两步,shen影没入后台。
演讲会举办得顺风顺水,一如这学期以来的每个活动。结束后朱朝阳指挥干事们打扫卫生,其他bu门的干bu过来攀谈,商量下周组织竞赛的事情。他心不在焉听着,不时嗯啊几声应话,余光里校长ca着汗急匆匆过来,朱朝阳立刻有了预感。
“朱朝阳,高老板找你。”胖男人指tou一伸,尽tou是小礼堂对面的足球场:“赶紧的,别让客人久等了。”
陈pi茶终究帮上了忙。朱朝阳走到足球场的跑dao边,遥遥望见高启强shen披暮色坐在观众席上,手里握着保温杯,正在看底下的学生踢球。自打那次羞辱xing的床事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见。朱朝阳踌躇片刻,掌心攥汗,一步步朝男人走过去。
那个上午他给昏睡中的年长者ca过shen子,又花时间善后床上狼藉,最后坐在床畔,拿高启强的手机给唐小虎打电话。虽然语焉不详,省略诸多细节,但让唐小虎听懂了老板shenti不舒服,需要他立刻来接。
他zuo完这一切,又侧tou凝望躺在被窝里昏睡的人。观察许久,突然凑到对方耳畔,轻声呢喃:“高叔叔,我妈还有四个小时就到家了。”
话音甫毕,见男人睫mao打抖,眼pi下面一阵微动。朱朝阳知dao自己猜对,高叔叔确实已经醒了,于是从善如liu地出门。从京海过赶过来两个半小时已经足够,他消磨满三个钟tou,回到小区时见高启强的车果然已经不在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他久违地见高启强shen着便装坐在校园里,如同时光倒liu回初见那年的春末。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朱朝阳坐到大人shen边的位置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半天才挤出一句:“您……shenti还好吗?”
高启强徐徐拧开保温杯,并不看他,只是嗤笑dao:“你还有脸问呢。”
zuo长辈的这样冷嘲热讽,语调里倒没太多恼火,仿佛已经消气了。高启强啜完几口茶,也没听见小孩儿接话,知dao他心虚,又补一句:“我都快五十的人了,阳阳。以后可经不起你再这么折腾。”
朱朝阳一愣,疑心自己听错,把大人的话翻来覆去放在脑中咀嚼,确定高启强刚才真的说了“以后”,赶忙嗯一声,以示乖巧。
霞光消退,日色逐渐模糊。高chu1风冷,高启强没再说话,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shen侧,腾出手将外套的拉链扯高了。“回车上去吧?一会儿要更冷的。”朱朝阳提议,这是重逢以来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引来年长者眼神责备地望他。
朱朝阳不明所以,只担心高叔叔这样会感冒,干脆去解风衣纽扣,打算脱下来披在人shen上。衣服褪到一半,动作又被高叔叔一个眼神瞪得停下。审视的目光持续多时,高启强轻喟一声,伸出手去捉他的风衣的领子。
“朱朝阳,你脾气还ting大。”他把朱朝阳的外套拽回原chu1,让小孩儿自己好好穿着衣服:“我不亲自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京海了?”
他逃离太久,果然引得大人来兴师问罪。朱朝阳并不诧异,心里早有计较,只觉得说出口更轻松些。
“我没有,我只是怕您还不想见我。”少年老实答话,懒得把纽扣再系回去,双手拢着衣襟随意裹了裹,也裹住xiong腔里悸颤的心脏。“但我会回去的。毕竟,您不就是这么安排的吗?”
“什么安排。”高启强神色古怪,“我安排你什么了?”
“您生意上的事情,从来都没避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