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住。
“识相一点。”拉达冈最后说,“如果你识相……也许他会愿意让你来看菈妮。”
也许而已。
但半狼安静了下去。
神人之影不再挣扎了,他顺从地被送入囚车,被士兵不小心踩了尾巴也一声也不吭。他只是固执地、一眨不眨地用那双黯淡的紫色眼珠盯着菈妮法师塔所在的方向,直到车门彻底闭合才慢慢垂下来。
密不透光的囚车之中,布莱泽的脑袋几乎低入口,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他咙里才冒出一丝几不可闻的、绝望的呜咽。
褪色者猛然从梦中惊醒。
寝没有点灯,一片黑暗里除了窗外的风声之外就只有他自己急促的息。他没有坐起来,只是蜷在床上把被子卷得更紧,直到心脏不再疯了一样狂为止。
这是他少有的、独自一人安睡的夜晚。也幸好如此,不然死在艾尔登之王寝里的人就又要多一个了。
褪色者按住心口,面色阴沉地抱着被子坐起来,靠在一个枕上心有余悸地深深气又吐出。
他梦到了布莱泽。
准确点说,是在第五次轮回的时候被他强行圈养的布莱泽。
那个时候,连着四次失败的拯救尝试让褪色者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找到布莱泽,把他打成重伤,之后又以癫火为要挟迫梅琳娜帮助他把布莱泽带回了大赐福。在那儿,褪色者打断半狼的四肢,给他上了项圈,还用手臂的链条把他锁在大赐福深的房间里,不准任何人靠近。
大赐福里的其他所有人都对此保持了沉默,明智的选择——彼时的褪色者可不太清醒,而大赐福里也不是每一个角落都是安全的。
在一开始,褪色者感觉心满意足。
他每天除了抱着布莱泽发呆和睡觉之外什么都不,反正就算半狼总是挣扎,还冲他龇牙,那也依然是温又柔的。当褪色者蜷在疲力尽的布莱泽上,轻轻抚摸下的狼时,他恍惚觉得那就是幸福的滋味。
褪色者痴迷于那种错觉,痴迷到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地步。
在布莱泽不可避免地发疯之后,褪色者首先掉了他的牙齿,省得这理智全无的半狼咬伤自个儿。接着他打断了布莱泽的脊椎,反正神人之影不需要排,这样可以省得他老想爬下床去用脑袋撞墙。最后……
最后褪色者在一片僵冷中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浸透了鲜血的狼上,怀中紧紧抱着一血肉模糊的残骸。
而他亲手的项圈就套在这残骸上。
褪色者并不后悔。
他只是觉得茫然而困惑,因为饱了鲜血的狼既不柔,也不温,一撮撮被干涸的血渍凝固成一个一个糙的小尖,扎在肤上全无昔日那种令人感到幸福的美妙感。
褪色者烧掉了那张狼,连同尸骸和项圈一起。
他不后悔,同样也并不感觉痛苦或愧疚。
但是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想过要囚禁布莱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