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便和荒坐在玻璃缸前聊着他的这条人鱼――并非是他购买回来的,而是他出海之时救下的。被人类捕猎到后卖给别的贵族,听说那家贵族的男爵似乎有些独特的癖好,于是这条人鱼在他手上受尽了折磨,被摧残的破破烂烂最后给卖到了市场之中,转手想收回些本钱。
里屋挂着厚重的帘子,光线晦暗不明,墙与书案上的煤油灯是唯一的光亮,摇晃的烛火也只能照亮近距离的事物。荒走入这个房间的瞬间便听见了水浪掀动的声音,但是屋内实在有些太暗了,他努力想要辨别耳边沉重的水声来自何却寻找不到源。
其间玻璃的鱼缸里那条人鱼贴在玻璃上来看荒,大概是平日里他没有见过的样子,所以对荒格外好奇了些。
但是他和须佐之男是不同的,他的鱼尾短而色泽黯淡,如果仔细些,甚至能看到鱼尾上的陈旧伤疤与鳞片掉落后的空缺白肉,发深黑而杂乱,面容更是无法与须佐之男相提并论,他看起来憔悴且枯槁。在荒的眼里,这和他所认知的人鱼相差甚远,倒不如说,这该是人们口中的“海妖”而非“人鱼”。
里那群老东西知晓了可不得紧张些。”男人肩膀上的银色蜥蜴正打着盹,泷嘴角的笑意明显,像是在嘲笑荒不知轻重的行事。
随着窗帘彻底被拉起,展现在荒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装饰美的鱼缸,以及,一只和须佐之男同族的人鱼。
“别急呀,”泷走到房间一角,按下了什么开关,厚重的窗帘徐徐上升,屋外的阳光涌入,地板之上渐渐浮现出水波纹的倒影,荒才发现窗边上的是一座巨大的鱼缸,泷站在一旁笑着,抬手轻轻敲了敲玻璃制成的缸,“这不就是了嘛。”
他和泷是这个国家新一代的势力,与其说他们两人的家族是互相制衡,不如说是因为两人自有些相似的兴趣爱好而走在了一,但今日荒的到访并非是为了这个国家,而是为了须佐之男。
“如你所见,这也是人鱼,”泷看见荒满脸的难以置信后,生怕荒以为自己在骗他,两人一同望向玻璃缸之中缓缓向两人游来的人鱼,泷轻轻叹了口气,“不过,他可没你家那只幸运。”
他和须佐之男实在差距太大了些,幽绿色的鱼尾在阳光的折下没有任何的光泽,如绿宝石一般的眼眸也黯淡无光,荒和他对视时,人鱼脸上的表情仍旧有些迷茫,但泷却说现在他的情况已经是很好了,毕竟刚被他救下时,这条人鱼几乎已经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
荒抬去看人鱼悄无声息地在玻璃缸中缓缓游动,但是那一瞬,须佐之男的模样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那条漂亮的金色长尾和如绸缎般柔和的金色长发,琥珀一般的眼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缀着夜晚海洋里的星辰,拉着自己的那双手温柔白,唤自己名字时声音干净清爽
“注意些脚下,别踩着我的东西。”
“他的嗓子已经坏掉了,”泷翘着坐在椅上,他的手贴上玻璃,那条人鱼便游曳到他那边,也用手去贴着泷的掌心,荒抬眸便发现这条人鱼被去了全的指甲,十指光秃秃的,甚至有些可怖,“那些贵族不喜欢人鱼的怒吼和声音,用刀伤了他的嗓子,所以已经说不了话。也因为他失去了嗓子,无法在大海之中活下去,就只能留在这里。”
贵族们平日若是空闲了,便喜欢寻找些刺激或者新奇的东西,荒是个例外,比起那些珍奇异兽,他反倒是觉得书本来得更有趣。但泷则是个典型份子,他有一间专门用来放置他的异宝的房间,活的死的,堆积在一起宛若一个超大号的百宝箱。
“你同我说的……”
“无妨,他们对我的不满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荒倒是从容,他本就不爱在意他人的看法,何况是那些抓着自己一点事就大肆文章的那群老贵族们。
说是房间,荒进了屋子才发现这规模快赶上一小栋楼了,和自己的书房有异曲同工之,荒四下环顾了一瞬,倒真的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有――笼子里关着什么不知名的鸟儿,一旁的雕像雕琢方式不像是这个国家的工艺,角落里的宝箱像是从海盗手中抢回,可踏脚之堆满了各种文字的书籍,荒尽可能小心地落脚,跟上人的步子往更里屋走去。
两人并肩走在花园之中,离开了皇,他们并不爱谈及中如今三派纷争一事,但总避免不了揶揄两句,荒今日来此是有别的要事,泷便按着书信上提前告知的事情带着人往自己放置异宝的房间去。
见过须佐之男后再去看其他的人鱼,荒惊讶于原来并非是所有人鱼都如须佐之男那般优雅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