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冲上前去，却抓住了她，那女子转——她确实在笑，那张脸赫然就是阿广的脸。

        “傅副官去休息吧，我们楼里一年下来数你最辛苦，采买东西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吧！”

        无由来的直觉，莫名其妙的直觉。司懿定了定神，往那边走去。

        “楼主说她和阿蝉去买爆竹，忙了一年，可终于过年了！累死了都！”

        他听见自己说：“她呢？”

        司懿转，路尽向左拐，竟还有条小，声音就是从那传过来的。他看见有人蹲在那，往自己挖的土坑里扔纸钱，那人扔的慢，扔一张，便要絮絮叨叨说上好一阵话，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有一个词呼之出，他在这一瞬间突然感受到，万事万物好像脱离了原有的轨，正在一点点变远，一点点变模糊。

        司懿突然又觉得这一切都离他很远，所有人被雾化了边缘，旁人的吵杂声突然像是和他隔了一层什么似的，变得不甚清晰起来。

        司懿定定的看着。纸钱的特殊，本色是土黄色，上面有略明亮一点的黄线勾勒出用钱的形状，碰到火时，那黄色就立时褪掉，变成沉沉的灰，落在土里，碎在风里。似乎通过这样的颜色变化，就能欺骗自己说，纸钱真的燃烧了，真的送给了想送的人了。

        好像冥冥中有指引，他鬼迷心窍般的往后院走去。不知为什么，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就这么被引到了后院。

        他直觉那是阿广。

        久到司懿都以为她没有听清自己的话时，阿广才开口，声音轻极了。

        司懿转，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面前的集市、小摊、来往的人群与车全消失了，他看见诡异的岩浆爆裂迸发，天被撕开一口子，洪水从裂口呼啸直下，

        这是他意识清醒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空气沉寂下来，阿广坐在一块石上，给他展示，语气淡淡的，吐出简单的词句：“见过纸钱吗？……就这样，点燃了，然后烧没了。”

        “你在给谁烧？”

        他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世界朦朦胧胧的，在他眼里汇聚成一片混沌，他伸手试图抓住阿广，却只抓住了空气里盈满的纸钱灰屑。

        祭祖的地方很偏，他们这一行人坐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车，下车时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窒息，不过气。

        这一次，她沉默的时间更久。

        3

        旁边的女孩子们对呀对呀的附和着，脸上是纯粹的担忧。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没生病，就是有点累。”司懿几乎脱口而出，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又一次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

        “……等等、别走！”

        “元龙……你……阿蝉……，走好……”

        空气中有很淡的纸钱燃烧的味。还有女子低低的声音。

        ——他梦见自己叫傅，是一个能打会算的副官。

        司懿又梦了。这次的梦的对象终于不再是阿广，但变得更奇怪了。

        司家有祭祖的传统，好像是很久之前传下来的。像这种事情，司懿作为长子是必须参加的，哪怕他本不喜欢这种假惺惺的戏份。

        “……傅副官？傅副官？醒神啦！”旁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笑他。

        竹筒饭，账本，鸟食……

        他的突然尖锐的疼起来，像被什么刺激了一样，痛感在他脑海里横冲直撞，面前的女子影变得扭曲，又慢慢模糊，这阵刺激中，他感觉自己脑海里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

        “好生分哦。”女孩子们唏嘘，蛾使无奈的摇摇，跟他说快回去吧。

        这个梦几乎真实的不像个梦，他怔怔的看着着自己上的古装，手往脑后一伸，又摸到一长发，高高的扎成尾。

        司懿心里泛出陌生的情感，温的，好像能抚平干涸大地上的条条沟壑。他听见自己说：“今天可能真的不舒服……那我先回去了，麻烦你们了。”

        “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阿广总是不用看就知他是谁。

        “……司懿？”

        “傅副官今天怎么失魂落魄的？”后面走出来一个男子，司懿听见边的女孩子叫他蛾使，蛾使熟稔的跟他搭话：“生病了？过年了偏偏病了，怎么这样不巧？”

        “……你知吗？这片地，在古时候，叫广陵。”

        还有黑色高尾的少女，绒绒的小狗，围着他打趣的很多人，还有他不堪其扰的、无奈的笑着转，看见一个人，模糊的脸，却笑着跟他说着什么。

        沉默的点香，俯，叩首。与其说是祭祖，不如说是祭这代代相传的无上权柄。每年都这样过一遍程，不到二十分钟就走完了全程，司懿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的无用功，这种无用功在司家明明是令行禁止的。各样事毕，旁支的一把手二把手们忙不迭凑到他父亲边，左一句恭维，右一句感叹。

        纸钱燃尽了，纸堆里只剩零星的火星，司懿站定在她后，又一次不知怎么开口，他遇上阿广，似乎一瞬间就会变得笨嘴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