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而已。
“还是到了啊——真正别的时候……”你微笑,低看着正在一点点消散的指尖。
天空碎裂的程度越来越深,已经慢慢朝着你们这边的方向侵袭,破裂的边沿几乎手可及,裂隙里能看到倾泻而下的星河,每一粒星石细看下都是晶莹剔透的泪珠,汇成浩浩的河,从天的尽呼啸而下。
他才从情绪里反应过来,怔了一瞬,心陡然变速:“你怎么了!”
“猜不到吗?”你笑笑:“……你的梦要散了,傅。我得走了。”
傅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他伸手抓住你的手,却无可奈何的发现,无论他抓的再紧,面前的影都在一点点化为齑粉,丝毫不容置疑,不容改变。
“我还有话没说完!等等!楼主!……”
你突然想到,和他共事那么多年,似乎他从来没怎么叫过你楼主。
你的形一点点消失在虚无中,只剩一声叹息,在这片荒地上久久回旋,草伏柳飞,天地渐渐的,又恢复了宁静、死静。
“怎么不……不等等呢?”
空中的雨滴骤然迸发出白光,从微弱的一点一滴,到炫目的一片。傅的意识被强行带离这片呼啸的废墟地,而他只呆立着,闭上眼,失去了和世界对视的望。
5
房内的烛光连绵,侍从来往,汤药不断。而七星灯如今用在了他上,吊着他一口气,去不了也醒不来。
像是从海底浮至海面,傅感觉到自己的听力渐渐恢复,他听见哭泣声,叫魂声,蜡烛燃烧的爆鸣声,嗅觉也慢慢恢复,又逐渐闻到重的药味,和人之将死的腐烂味。
“动了一下?手指!大人他刚是不是动了一下手指?……”
“醒了!……大人醒了!”
“醒了!……”
“大人!醒了!……”
呼喊声,惊叫声,像尖利的刺,直直钉入脑中,司懿疼的厉害,勉强睁开眼。
眼前是很多不同的面孔,焦急的,欣喜的,都急切望着他,泫然泣,好像梁回来了。
他想起来了,自己重病昏迷,家人请来大师,摆了七星阵替他吊命。而如今他醒了,可他在心底搜刮半旬,却找不到丝毫重生的喜悦,也找不到任何高兴的情绪。
梦里的内容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太清楚了,恍如昨日。而他从梦里醒来,又失去了傅的资格。司懿偏过,疲惫的闭上眼,眼前的一切陡然让他作呕。
“大人啊,您终于醒了!”旁边人都在哭喊着,看起来是货真价实的伤心:“没有您我们可都不知怎么办了?!”
司懿不想说话。这世界没谁都照样是那样,他从前熬过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总觉得自己空落落的,属于傅的那一分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膛血淋淋的空出一片——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熬过来了?
郁气淤积在口,他眼眶干涸,早都不出泪了,只好闷闷的咳,撕心裂肺的咳,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都退开点,退开点,太挤了,没看到大人都咳成这样了吗?!”
人群散远了点,七星灯明明灭灭,虚弱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熄灭。
他一张一张扫过面前这几张脸,最后把目光缓缓定格在了窗外。他看见柳树发了芽,有鸟声依稀传来,而屋内苦闷的像人窒息的沼泽地。
呼越来越困难,生存对他来说成了一件艰难的事。或者不如说自从十三年前的那一天开始,他活着就已经痛苦非常。
“来人……”司懿突然出声,因为咳了许久,嗓子哑得不成样子,说话间间灌进凉风,他又止不住的咳了两声:“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