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好链刃送走同僚,段红镜坐回桌前,手中把玩着一块暗红晶石,他盯着晶矿翻转出的细碎闪光,中久违的郁结出一团
段红镜淡淡:“你们吴钩台的,早晚都要打上一副。”他瞥了眼册上的名字,“万霜,站直了。”
段红镜点了然:“这算是报恩?”
后来万霜再来,段红镜也不去了。这孩子似乎除他以外在阁里再没有相熟的人,闲时在他的工坊里顺便帮忙事,兼讲些外出任务时的见闻,段红镜从来只是无言听着,却也并不碍着少年乐此不疲一直讲下去。
“是在吴钩台!”万霜忙不迭答。
段红镜尝出点那话里不一样的味,却不去他,只继续:“你能活不在我,天命罢了。往后的生死如何,也全是你自己的命,不必总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放下磨石,起同万霜肩而过,到书架上拿出本册子翻到最末页,又走到少年面前,他屈指一敲纸面,:“名字,写上。”
他自认下了逐客令,万霜却不像有离开的意思,段红镜只得把话挑明了:“你走吧。”
那册子上方已整齐地写了许多名字,后面跟着的则是另一人的笔迹,所记录的俱是链刃尺寸重量同材质等等。万霜伏在案边写完最后一笔,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他压着心里的激动,仰问段红镜:“段先生,我也会有这样的链刃?”
段红镜手中动作一顿,上下打量他片刻,面无表情:“是么?”
“噢,是你。”段红镜随口,“留在阁里了?在哪里事?”
只是每次回来,万霜手臂上总是带着伤,段红镜冷眼瞧了,便知那是链刃特有的伤痕。凌雪阁武路数诡谲,初学者极易伤及自,这样的伤也就不算少见。起初万霜还裹一下,之后干脆就只挽着袖子不再理会,两节小臂便总是横七竖八刻着疤痕。
段红镜将那册子又收回架上,背向他:“且先用着入门发的那副,再过几个月打好了这副,我会着人叫你。”
万霜袖子挽到小臂上,药纱在底下一圈圈缠着,他蹭蹭鼻尖,小声:“刚出了任务回来,想见见你。”
少年立刻服从军令一样站得笔直,只有眼珠跟着段红镜的脚步转动,段红镜将他从到脚瞧了个彻底,又绕到万霜后,握着他的手腕抬起来:“手打平。”
“这样。”段红镜点点,“我倒是没教过他什么,想来是小霜天赋如此。”
“你打算就这么站一天?”段红镜撂下笔,一转正跟万霜对上了视线,他眼神冷冷的,万霜一惊,忙盖弥彰地撇过去,一双手简直无可放了。
的装置。
“新近入阁的这批里,数他能发狠,天字的任务也敢一个人接,下手也干脆利落得很,很有你那时候的风范嘛!”同僚拍拍他肩膀,笑眯眯,“我瞧着他往你这儿跑得比我们那儿还勤快,别是你段先生偷着给他开小灶吧!”
他不让自己碍着段红镜事,就缩在门口边的墙角坐着,剖白自己的内心:“这次比之前要险一些,我就想着,要是当初没有你救我,我早就死了。”他定定望着段红镜,,“我知这回你不在,只能靠自己啦,所以回来以后想见见你。”
“你总来我这什么?”
段红镜倾在册子上记录数据,万霜还平伸着手臂老老实实站着,他偷偷去瞧段红镜,那人同初遇时一样带着覆面,右眼下有一粒小痣让睫遮掩着,垂眸在晶石镜片后,看不出什么情绪。
段红镜挑挑眉,等他说下去。
万霜神色稍黯,不过片刻后复又一笑:“段先生,我懂得了。”
“我……来看看你。”那声音透着丝紧张。
段红镜神色如常,平静问:“天字的他敢接,得怎样?”
他比万霜整整高出一个,两人靠得近了,万霜只感到后莫名生出一压迫感,可段红镜正仔细地比量他的臂长,手指轻飘飘掠过小臂,万霜心一热,那压迫感竟无端让他觉得安心起来。
段红镜拂去磨石上的碎屑,这才举目去瞧来人。面前的少年黑发红巾,脸颊带着点柔弧度,一双眼睛正满期待亮晶晶地望向他。段红镜苦思冥想,方在脑海里掘出一点模糊的印象来——此人大约是他顺手从山坳里捞回来的那位。
“段先生。”试探似的一声从前传来。
万霜怔愣一下,低下去,自言自语般:“这哪里算呢,我只是在你这儿……安心一点。”
在万霜第四次不请自来的时候,段红镜实在困惑,诚心诚意地对他问出这句话。
“什么事?”段红镜也不抬。
这一天,从前在吴钩台的同僚来找段红镜修整链刃,漫谈到阁中琐事,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手肘一推段红镜:“哎我说,你那个小孩儿,可是不得了。”
“要我说稳得倒像个老手,大半任务都是成了的。”同僚略加思索。
万霜眼神又追在他上,听了这话方才醒过神来,局促:“是,段先生,我……改日再来看你。”没得到段红镜的回应,他依依不舍的,掩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