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前将自己收拾齐整，确确实实还是他的脸，也确实还是他的，一点没变，发很短，与上的衣服显得格格不入。

        徐胄下落的笔尖一顿，墨迹在绢上洇开。

        “父王！”

        反正瞎编不费事，他就不信那些方士个个都是化学家能炼出什么名来。

        方士会炼丹并不稀奇，尽徐胄没炼过，但此时他竟也想不出自己在这个时代能干什么。

        “不需要。”

        他并非真了宦官，不知嬴政究竟是什么意思，甚至给他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不算多豪华，但确实算好的待遇。

        徐胄多看了几眼，倒没想到扶苏幼年是这样情，甚至与嬴政就如寻常父子一样……思及扶苏成年后的事，徐胄难免生出唏嘘之意。

        “多大了，还要我抱。”嬴政虽说着，但也没有松手，“好奇就去看。”

        他觉得自己字写得其实也没这么丑――徐胄本着试试这笔的念，在帛上随意画着，与宣纸的感不同，但倒是也能画出些样子。

        徐胄不敢耽搁半点，起时难免又踉跄几步，扑到嬴政案前。

        徐胄又一次被嬴政召见，是在傍晚时。

        “你会写篆字吗？”嬴政捡了一旁的竹简，仍旧看着，没有多半点目光落在徐胄上。

        嬴政未抬，随意指了侧旁的桌案：“那里有绢笔，写给寡人看。”

        “字也写不好。”嬴政的声音拖长了，扬起眉，看着徐胄，“你能明白什么？”

        嬴政那时正在看着竹简，徐胄自然也不能出声打扰，不知过了多久，嬴政才将手中竹简随意掷于一旁，看向一直在原站立的徐胄。

        嬴政看着竹简，却笑出声来，徐胄涨红了脸，但看着嬴政那张脸，突然觉得尴尬一些也就算了。

        嬴政神情是不该属于一个帝王的温柔，那张阴柔的脸上原本的冷肃被化了，他低，听着扶苏说话，原本执笔的手在为自己的孩子梳发。

        “寡人问你话。”

        “

        “你连路也不会走？”嬴政接过他手中的布帛，还能说玩笑话，哪怕不是开玩笑的语气，却也并不会叫人感觉不舒服。

        徐胄才反应过来看嬴政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在旁边堆了许多简牍，想来在理政事。

        “会一些。”

        徐胄正出神，忽而听到清脆的童声，下意识向殿门看，却见到一个大不过七岁的稚子拖着一华服飞跑过来。那孩子生得雪白，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哪怕还没有长开，也看得出是副清淡贵气的好相貌。

        他没有多问，只是依靠着为数不多的记忆写下弯曲的小篆，笔和他以往用的不一样，并不趁手，因此能写清楚字已是不易。

        嬴政是个很奇怪的人，徐胄想。

        扶苏才小步走到徐胄面前，第一眼却是看到徐胄面前铺的布帛，惊呼了一声。

        徐胄也没话说，生怕下一秒就被拉出去砍了，想了片刻，闭眼等死。

        嬴政终于放了竹简，去拨弄扶苏有些凌乱的发，他没有在意人惶恐的解释，只笑着扶苏的脸，柔声：“扶苏长大了，懂事了，我自然要去看扶苏的，父皇这几日理政事，想着看完这些就去见扶苏，不是食言。”

        写罢后，又是发了许久的呆，才等到嬴政的下一句话：“拿给寡人看。”

        这时候的嬴政似乎确实对长生不感兴趣，见嬴政不再说话，徐胄又将那张帛小心取回来，重新坐回一边的案上。

        “回陛下，臣会炼丹。”

        还没等徐胄唏嘘完，扶苏就注意到了这边的陌生人，一双幼的眼睛打量着徐胄，又往嬴政怀里缩了缩。

        “父王之前分明说过今日要来见扶苏的，扶苏还背了好久的书，就等着父王抽，我字都写了好多卷，还想让父王看看有没有比上次好，还有蒙将军给我带来的木剑，我现在已经会用了，就等着父王来看……”扶苏扑到嬴政怀里，一指一指地掰着数，数到最后把自己说得委屈，扁了嘴，纯粹的稚子姿态。

        徐胄不知嬴政用意，在案前坐正后，抬笔时才记起问：“写什么？”

        “寡人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