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从没见过父亲。”

        他让面色苍白的姬发回去好好休息，又迅速前往大营中央最大的营帐。

        看着这熟悉的环节，殷郊心里蓦地有些别扭。这狐狸日日贴照顾父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若他就这样轻易转变态度，又隐约觉得对不起母亲，哪怕母亲似乎早已接受了这个“第三者”，更对不起过去因为狐狸挣扎斗争的自己。

        殷郊挥挥手，命人带他下去治伤，又准备提审小黎背后指点的“李大哥”。对方颇有心计，查间谍这么大动静，他不仅沉得住气，还蛊惑旁人先行探路，审问时必定要费尽脑。

        姬发一听，心中先是一凛，然后忽地弯下腰一阵干呕。

        小黎感激涕零，冲殷郊和姬发重重磕了两个响。

        殷郊连连点：“不错，你说的有理。事关重大，我先去向父亲禀报情况。”

        “第一，从今早起，有嫌疑的人都被严加看，无一人出现异样；第二，即使这细作提前服毒，也不可能恰好在提审的时毒发亡，一定是有人接应了手脚；最后，主帅将此事全权交给你理，无任何人越过你插手，这个细作一定就在边。”

        “世子殿下，求您饶我一命。小人逃跑，只为寻到亲生父亲，完成母亲遗愿！毫无叛国之心！”

        如此残忍的手段，殷郊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一旁的苏妲己呈上汤药，破天荒没有和殷郊较劲，专心服侍殷寿。

        姬发迟疑片刻，和殷郊耳语几句，换来对方点。

        小黎颤抖着手，努力气忍受着背的疼痛，从里衣秘密制的口袋里取出一看起来有些年的银钗。

        除了远征军，大商又有谁能堂而皇之南下？面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参军目的不言而喻。

        “待出兵征下安南，就放你半月假去寻人。”殷郊淡淡：“逃兵和孝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可是，军令如山，出征途中抓到逃兵，按律当斩。

        片刻后，姬发略微缓过来，将脑中的想法轻声说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过去，边境常常有商人的村庄与安南人挨在一起，或依山共居，或隔着河相望，这使得各民族交错杂居，结亲通婚的现象非常普遍。

        殷郊顿了顿：“是。”

        同时，除瘴气密布的高山外，各边境口都有专人把守，平原地区的偷渡者一经发现，格杀勿论。而那些试图翻山越岭的人，因瘴气的存在，也难以存活。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敢越过雷池。

        十六年前，殷商与安南停止通商，此后几年，各边境陆续停止通关，两边的官府强迫所有边境混居的百姓搬离原居住地，通婚者要么与原籍断亲，要么就与爱人分离。

        “谢殿下，谢大人！”

        殷寿面容憔悴，比前几日消瘦了些。听完殷郊的汇报，他沉思片刻，命殷郊放权，彻查其他刺客一事，另有人理。

        就在殷郊姬发二人商讨如何审问时，姜槐传来消息，那间谍在押送的路上暴毙。尽侍卫将他的手脚上镣铐、放入木防止咬自尽，但对方不知何时服了毒，发现时膛发黑，已是无力回天。

        “姬发！”

        “虽然我不知他是谁，也不知他人在何方，是否还活着。但，母亲过世前，唯一的遗愿就是让我找到亲生父亲，将这支钗交给他。”

        兜兜转转，原来他真的只是一个小逃兵，不是细作。

        他努力从长板凳上爬起来，又重重朝殷郊跪下，眼神里装满了绝望和痛苦，还夹杂着一些令殷郊看不懂的情绪。

        殷郊心中腾地升起一怒气，一边轻柔拍了拍姬发的背，一边严肃命令属下。先砍下间谍的，再将尸赤悬挂示众，曝晒三日后，挫骨扬灰，以示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