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团历7796年,玖卡星团忒修斯星系Δ-3,北纬68.3度,中立区。
Ⅰ.
滴答,滴答,滴答……
帝释天越过店长的稀稀拉拉立着几genmao的touding,盯着吧台那个漏水的水龙tou,有一gu走过去把它拧紧的冲动。
店长在油腻腻的吧台登记他的证件,he子灯一闪一闪,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理得慢条斯理,这颗星球上时间和沙子一样多,一样不值钱。
“因陀罗?”
“嗯。”
“好吧好吧,”店长咕哝着,抠了抠没几genmao的toupi,“还是606房间,三年前就订好了。”
“谢谢。”帝释天接过门卡,转shenyu走。
“等等,”店长眼里闪过一瞬即逝的警惕,抵着义肢上的板机,黑dongdong的枪口对着他,“药,你还没吃。”
帝释天面无表情从门卡上抠下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绿色药片,放在嘴里。店长从那个漏水的水龙tou接了杯水给他,他看着上面浮着的一层油mo,皱着眉喝了下去。
“谢谢pei合,少校。”店长把他喝过的杯子扔进黑乎乎的水槽。
他转shen走上楼梯,水龙tou还在漏水,
滴答,滴答,滴答……
Ⅱ.
一间大床房,除却大床,其他陈设简陋得像个囚室。而且,没有人——本就该没有人。
帝释天把背包丢在地板上,向前摇晃几步,跪倒在床边,药开始熔化在胃里,liu进血ye。窗外的沙暴在呼啸,他nie碎hou咙里的呻yin,抓紧了灰黑色的床单。
恨死自己这抑制药min感ti质,为什么有的人,就像喝了半杯蒸馏水?过了约摸半个小时,他勉强恢复意识了。
现在他感觉不到自己的jing1神ti,离他而去的还有澄澈的清明。他像被切除了大脑的一片区域,失去了对shenti某些零件的控制权,它们成了装饰品,成了明明知dao它在那里,你却动不了的幻肢。
此时的他,随便一个半武装的下士就能轻易杀掉,天人帝国S级向导,总参bu少将,居然让自己沦落到这种任人宰割的田地。
滴答,滴答,滴答……
他扯过枕tou蒙在tou上,淡淡的霉味弥散在鼻腔,那个水龙tou还在漏水,他还是听见了,它像上古文明的更漏一样,孜孜不倦地提醒他,还有时间这种该死的东西。
他如坐针毡。
他可以不来的,但他ying凑了假期,苦编了借口,不停歇飞了几万光年。这本就是一场口嗨,一次客套,一个玩笑,更何况,现在帝国和联盟正在交战。
但这是他的米诺斯迷gong,而他已经准备了充足的红线,要亲shen进来解掉这个谜团。或者这gen本不是谜团,只是一次不敢揭底的赌局,一场长梦不醒的幻觉,一个一厢情愿的绝境——又或者他手里空空如也,gen本没有什么红线。
这让他羞愧、绝望,又愤怒,他像个困兽一样在房间里咬牙切齿走了几圈。在这囚室一样的房间里,他自己已然成了囚徒。
滴答,滴答,滴答……
帝释天tiao起来走向门口,他一定要下楼去关掉那个水龙tou。
在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离开这个房间,他将不受星团法任何保护,至少在没有得到答案前,他还不能随意删刈自己的xing命。
他颓然转过shen,抵着门站着,满耳滴答声,bi1得他要发疯。
他本该冷静,愤怒、绝望和羞愧不该控制他的手脚,反而应该燃烧在他ti内,成为不绝的动力。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推几厘米,就是万把光年外灰飞烟灭的死亡——生命是个数字,他们没有脸,没有名字,没有xing别,没有意识,他们生得茫茫,死得冥冥,他们是失败或胜利的注脚——而他注定是没有心chang、面目模糊的刽子手。
但他要握不住这滴血的刀斧了,他不该想起他的脸——阿修罗的脸。
Ⅲ.
6年前,阿修罗像一颗彗星,撞得他伤痕累累地偏离了轨dao,顽固的引力和蛮横的冲力拉扯着他,让这颗星星上布满了分崩离析、无法愈合的伤痕。
他是他的因果报应,那些冤魂通过他来向他复仇,走向阿修罗的每一步都是走向地狱,但是他还是来了,从几万光年外,从高高在上的总参bu指挥室里,为了一个随口一说的玩笑,为了一个嬉pi笑脸的誓言——誓言就像风,他追着风的影子,追着这影子奔赴他盛大的地狱。
帝释天侧躺在床上,压着那杯机油味的水,那糟糕的药带给他的恶心。这床单也糟糕透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块污渍,真恶心。
第一次来这里就觉得恶心,他喜欢干净的衣服,洁白的丝质床单,舒展清醒的shen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