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碾过细小的灰尘，沾染在刃的脚踝。刃不遗余力地推着应星走过他记忆中每一蔷薇盛开的地方，盛夏阳光照耀着，汗水浸透了刃的后背。最后，他们停在“老地方”。

        显然，除了计划外的人，关键一环出了问题。

        景元是第三个得知丹枫即将返回罗浮的人。他看着丹枫的航班信息，与手工作冲突，抽不开。

        卑劣的念在脑海中愈发强烈，他的左眼挤出为兄长担忧的泪水，右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嗯…还好。怎么了，应星的出什么状况了吗？”丹枫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应星，询问着。

        刃虚掩着病房门，走到楼拨通了丹枫的电话。平日找不到理由，他特意想了几个理由拖延通话时长，好多听一会儿丹枫的声音。

        应星清楚，现在的自己，即便有鲜活的克隆脏可供替换，也只是续命，他清晰地感知到，灵魂正一点点剥离这。更何况如果实验成功……于丹枫而言，在仙舟联盟并不是值得骄傲的成就，他会沦落为重刑犯。

        “他情况不是很好，所以打电话来问问丹枫老师，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刃强忍住了后半句，我也很想见你，这句话不合时宜。

        回到医院安置好应星，虽然他看上去开心不少，眼睛有神地望着窗外灼热的阳光，一早上的四走动也耗费了不少力，喝了几口水躺在床上。

        本以为先前拖延时间的方式奏效，没想到只是起了几天作用。应星当时的表情应该已经放弃了与丹枫见最后一面才对，那种失去信心的沮丧与赴死的决绝，他只在死囚犯上见过。不会是他主动联系丹枫。

        他推着轮椅，临走前，看向后依然开得鲜活的蔷薇从，由墙攀向端，顺着花丛延伸的方向，望向更遥远的星空。星空更深是否蕴藏着生命的秘密呢……至少，应星这辈子无法及了。

        应星想要反驳什么，再次沉沉地睡着了。

        “我真是个卑鄙的家伙……”刃的肩轻轻抽搐，路过的护士还以为是一个即将失去家人的患者家属不敢当着患者的面落泪，躲在病房外排解压力，便不去打扰。殊不知，泪水干之后，剩下的只有一轻松。

。蝉鸣将他若即若离的灵魂拽回，他睁开眼，天蒙蒙亮。他轻轻唤着弟弟的名字，“刃，蔷薇……还在吗。”

        “嗯。好啊。”

        “你也走累了吧，歇一会儿。照张相。”应星轻声说着。

        “不用了……我不想在最后还绑着他，”应星搭在床边的手轻轻一松，似乎是，松开了系着风筝的长线。

        多么卑鄙呵。不过总算快要结束了。

        刃摆正了轮椅，刚才坐的应星直了腰，出灿烂的笑容。年岁终于在他脸上凝固，他没有继续衰老，保持着六旬的模样，白发剪短到耳后的高度，被花朵衬得更加年轻。晃神间，刃仿佛透过镜看到了那个同样意气风发的天才博士，肆意地挥洒汗水，相信人能战胜命运。

        “我们去看看吧。”应星像个孩童地撒。

        “我们回去吧。这里太热了。”刃短暂地和解，不忍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在阳光下受炎炎烈日炙烤。

        “丹枫老师，最近忙吗？”

        “兄弟俩没完没了……”景元感到疼，一时半会没有对策。他原先的计划是稳住应星，等应星这边尘埃落定，再趁虚而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计划全都打乱了。

        “了解了，我会尽快返回罗浮，拜托帮我照顾好他。”丹枫顿了顿，“谢谢你。”

        放下镜，目光所及，却只有一奄奄一息的躯。应星的灵魂，离这里越来越遥远了。

        那答案很简单了，跟在应星旁边的小子。原来如此……原来那时刃的表情。

        通话结束，内心的悸动并未停歇，刃按着口，笑容停不下来。在他不曾见证的岁月，应星与丹枫共同经历风雨创造了何等辉煌，他只有侧耳倾听的份。但陪伴永远不会长久，接下来，他想取代兄长，成为陪伴在丹枫边的人。

        “不知，很久没去过了。”不仅是蔷薇，为了照顾应星的起居，他翘了半个学期的课程，每天两点一线从家到医院。他的耐心被消磨得差不多了，站在队列里，前一个人即将离场，他踮脚努力望着售票窗口，怎能不心急。

        现在所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多一丝与丹枫的维系。

        “丹枫老师，对了，回来之后有空帮我辅导一下期末考试吗，这学期经常呆在医院，翘了很多课。”

        刃酝酿了情绪，回到病房，“我联系了丹枫老师，他说会回来看你。”

        “放心，其他我什么都没说，只说希望他回来看看。”刃的声音和影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