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可能还需要你再帮帮它。”
纳西妲发出一声轻叹,她看起来更心力交瘁了,智慧之神难得如此手足无措,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瞬间的恍惚,散兵似乎看见了更久以前,踏鞴砂那口被高温烧得通红的玄铁锅炉,它狰狞嘶吼着,滋滋鼓动发出可怖的声响,光是扑面而来的炙热蒸汽便足以将他的肤伤,整个岛屿的空气都被烧得沉闷。
散兵却情不自禁轻笑出声:“小吉祥草王,你完全没必要低声下气请求一个囚犯吧?你完全可以把我丢进去直接填补世界树的,不是吗?”
“空……散兵那家伙真的和你结婚了吗?我这几天连他人影都没见到……”派蒙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张大嘴,一扭呼呼睡了过去。
空心里愈发烦躁不安,散兵那混,明明答应了他要早点回来,结果现在又像是人间蒸发了,都深更半夜还没回来。
“可真的来得及吗?”散兵指着濒死的世界树说:“我前天明明用血浇灌过它,但即便这样,它也只不过能多支撑两天罢了,完全只是治标不治本。”
————
散兵没有再回应她,只是盯着眼前的巨树,这个将他从历史上抹除干净的罪魁祸首,如今还要他来修补,命运还真是擅长和他开玩笑。
空起将派蒙安顿好之后,重新坐回客厅,他抬手又往桌上的灯里添了点烛油。
他走到房门前,轻轻打开一条门朝里看去——某个人偶果真已经躺在床上了。
看见散兵平安归来,空本想关上门离开,可倏忽而来的阵阵低喃钻进了他的耳朵,那声音若有若无又奄奄一息,听起来仿佛就快断气。
纳西妲摇了摇:“不,那我就和博士也什么两样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愿看见任何牺牲……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总会有其他办法的。”
“可是,你还不想就此消失吧?你明明还有很多尚未了却的心愿……”
彼时他是什么心情呢?害怕?迷茫?还是在愤怒于丹羽的潜逃?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如果没有人去关上炉心,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蓝的巨树伫立在二人眼前,几天前尚且还算健康的树,如今散发的光芒忽明忽闪,愈发微弱的荧光连夜里的萤火虫都难以比拟。繁杂的树杈垂落下来,宛如佝偻着腰背的老人。运转了上万年的树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散兵忽然想用“老态龙钟”去形容一棵树,它完全就是一个苟延残的病号。
记忆中铁水翻涌的锅炉与眼前的世界树渐渐重叠,散兵深一口气,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棵树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炉心,只是这一次,它所牵连的是整个提瓦特。
那他现在……会不会已经在家了呢?空这么想着,抬起脚走上二楼,他把步伐放得很轻很轻,唯恐惊动连睡觉都在时刻警觉的某人。
空有点懊悔,如果他那个时候追上去就好了,最起码有他跟着散兵,他也不至于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早就知了吧?小吉祥草王。”散兵风轻云淡地说出事实:“它要的是我的骨肉,我的灵魂,我的一切。”
散兵浑透像泡在水里般,青紫的嘴不停发颤,眉也皱成一片,瘦削的躯蜷缩成一
“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散兵发怔地望向自己的双手。
“……痛…好痛…”
派蒙打了个哈欠,眼止不住打击,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痛?空心一紧连忙推门冲进去,他快步走到散兵的床前,借助窗外皎洁的月光,空看清了人偶苍白无色的面庞。
杂乱思绪间,空忽然想起前天散兵是一声不吭出现在二楼房间的,那家伙好像从来不会好好走正门。
纳西妲的目光转向人偶臂膀上未愈合的疤痕,她的眼中满是愧疚:“抱歉,明明前天才让你帮过它的。”
故意不走正门…是不想被他发现吗?如果那时不是血腥气味暴了他,他一直不知散兵已经回家了。
上次也是这样,那家伙半夜才带着血淋淋的手臂回来,这次呢?他不会又把自己搞得一伤吧?
“树空缺带来的影响还在蔓延……现在它就是摇摇坠的状态。”
那他当时是怎么的呢?
空长舒一口气,这家伙真的是,回来了也不跟他说一声,害他白白等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