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被送去抢救了多久,又昏迷了多久。
他撑着意识死死盯着抢救室的红灯,像一尊长久伫立在门口的雕塑,指尖陷进肉也不自知,直到它终于灭下去。
一大群监考官紧张地围上去,秦究仿佛都看不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朝堵得水不通的楼诸位同僚点了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欣喜若狂的、心有余悸的声音此起彼伏,可秦究都听不到,只有那一个点才叫人心安下来,他固执地又朝抢救室里望过去。
只瞧见担架一角,然后轰然倒地。
抢救室的灯灭了又亮,半死不活的人送出一个又来一个。
医生从来没这么无语过,他们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end/
系统修复bug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游惑才终于能下床活动活动,他觉得整个人都像是个笨拙的木偶,四肢关节都酸滞涩,难受得很。
秦究则在一旁任劳任怨地伺候伤员,扶着他一步一步慢慢挪到医疗中心外的小花园。
此时的监考区又是秋天,还是满地的梧桐叶,橙黄的颜色铺展开一层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有些和。
偶尔一两片落叶洒在肩,是秋日原本的气息,仿若真实世界里的四季更替。
瘦高的剪影倒映出这对依偎在一起的恋人,他们在零星的路人里显得那样出挑养眼。
秦究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衬衫卷到手肘,漏出劲瘦有力的肌肉线条和浅色的疤痕,他们这种刀尖儿上血的人,没谁在乎伤疤多一点或是少一点,他现在最在乎的人也就在旁,美好得虚幻。
又让人心满意足,自甘沉沦。
一阵长风起,落叶归总还有相见时吧…
游惑见侧人怔愣,拿手肘碰了碰他胳膊,脸上不再是四季如霜的寒凉,他平静地看了人一眼,眼中有浅浅的疑惑。
秦究笑了一下,紧了紧按在人手臂上的指尖,舍不得撒手:“亲爱的,我好像记起来一些事。”
“什么?”游惑不明所以。
他其实没注意到,或者没仔细思考为什么旁的人穿整齐。除了松散挽着的袖口,衣角进了腰,武装带束得端正,裹在军靴里的除了脚还有一柄熟悉的匕首,除此之外,离他较远的那一侧腰间还挂了卷绳子。
“去哪里?”游惑觉着人不对劲,这才沉下声音问。
“你说,”秦究没顺着问题给他答复,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见过呢?很早了吧,你却不肯告诉我。”
秦究看着心爱的人脸上疑惑的表情,笑着控诉:“好狠的心呐。”
秦究从靴筒里出匕首,进游惑手中,轻轻说:“亲爱的,我得暂时离开一会儿了。”
虚妄终将落幕,在一切归于平淡后,你还愿意对我笑一笑吗。
大考官?
“为什么?”题目中的游惑眼里模糊,看着人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深情。
是啊,为什么呢?
秦究用最后一点时间想:或许这样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大考官才是那人本该有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