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天再次重演的時候,新帝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受,他抱著氣若游絲的李承澤,李承澤攥緊了他的衣裳,吃力地說著什麼,他聽不清,耳邊是李承恩淒厲的哭號,聲音破空,像烏鴉在哭泣。
新帝冷冷剜了眼還在無聲狂笑的少女:“在御花園賞花時,意外墜湖溺亡。”
“話別說太滿,我是說萬一,萬一你護不住呢?”
“以我現在的分,這可不合適。”李承澤無趣似地掸掸衣袖,“若是教旁人認出我是誰,這前朝后宮可是會亂的。”
新帝抱著李承澤,愣愣地著眼淚。
李承澤被這話噎得無法開口。已經笑到快死的少女踏著虛弱的步伐走了出去。
李承澤慢悠悠問,劉海隨風飄動:“你跟婉兒也無夫妻之實?”
李承澤坐直體,雙手撐在秋千上:“你的妃子死了,你不難過嗎?”
李承澤重新盪起秋千,眼中的視線隨著秋千的擺盪而飄移,他分出一絲心神去思考賢妃是誰,隨後他面恍然,想起賢妃就是不久前上門找碴的那個嬪妃,好奇地問:“她怎麼死的?”
新帝沉片刻:“朕隨你一起死?”
“有朕在,沒人會將你當成笑話。”新帝,“朕會護你一世平安。”
新帝站到一旁,角帶笑,已經想好今晚要如何用他的牙籤到李承澤哭著求饒:“賢妃死了。”
“是嗎,節哀順變。”李承澤淡淡,“不過聽你的口氣,你似乎很篤定這是意外?”
新帝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朕斷袖斷在承澤上,注定要絕子絕孫了。”
“不必,我不是你的誰,你不需要對我負責。”李承澤的聲音飄然,充滿事不關己的態度,“祝你早生貴子啊,范閑。”
靜靜地,新帝漾起笑靨。
新帝再次伸手抓過秋千的繩索,強行讓秋千停下:“玩夠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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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的世界,毀掉算了。
新帝問:“承澤想不想出去走走?”
“朕應該告訴過你,後宮女子皆是被她們母族勢力強進宮,朕從未碰過她們分毫。”新帝輕聲說,“朕只有你一人,承澤。”
這種交付遺言的感覺讓新帝皺起眉,他又想起了三年前李承澤死去的那一天,秋日的夜晚,破敗的王府,笑著淌血的李承澤。
新帝抱著雙臂,意味深長:“朕說是意外,那這便是意外。”
“承澤這是在擔心朕?”
李承澤感受到砸在他臉上的淚水,自顧自地說下去:“你要活著,去替我看一看、這世間的風景......答應我......”
倘若人的一生都是失去?
倘若人的一生都在失去......
李承澤躍下秋千,理了理衣袖:“怎麼,你也想玩?”
“你想多了,當然不是。”李承澤坐上椅榻,懶懶斜臥,“我只是不想再讓旁人看我笑話,我已經當了一輩子笑話,我受夠了。”
“別了。”李承澤拿過,捻在指尖把玩,“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你好好活著,別這麼快下來找我。”
你擋住我盪秋千了。”
當李承澤嚥氣,手無力垂下的時候,熟悉的絕望再次席捲而至,新帝茫然地注視著這世間的一切,忽然覺得陌生至極,而他成為了一個格格不入的異類,人的一生短暫,人是為了什麼而活?
“范閑,范閑......記不記得我說過的話?”李承澤睜著失明的雙眸,強撐起笑容,一開口就咳出猩血,“我有些困了......我先去地府逍遙快活,你千萬......別這麼快來找我......”
“沒有。”新帝說,“承澤要朕發毒誓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