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金光瑶鲜少有失眠的时候。
自他坐上这个位置后,chu1理事务到深夜是常有的事,往往是天边微亮才能准备歇息,疲劳至极自然是倒tou就睡。
今夜却不同——蓝曦臣躺在他shen边。
虽说从前二人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同眠过,但到底是形势所bi1迫不得已,后来二人交往渐近,偶有些算得上是出格的亲昵举动,蓝曦臣不觉有异,金光瑶便也不会去阻止,尽guan如此,二人倒是没有再同床共枕过。今日本是金麟台清谈盛宴的最后一日,偏偏蓝曦臣与他似有说不尽的话一样,一直到月上中天才反应过来,金光瑶便顺口问了他要不要干脆继续留在金麟台,反正蓝曦臣此次已离开云深有十日,大约是不能再留下去了,他也不过是客套一句。
谁料蓝曦臣看着他,倒是lou出一种像是十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来,dao:“正好我仍有一惑,那便叨扰阿瑶了。”
金光瑶反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睁圆了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在芳菲殿和自己睡,讷讷dao:“啊……二哥客气了。”
他招手唤来侍从,低声吩咐dao:“去通知夫人泽芜君要留宿,让她先行休息吧。”
吩咐完后他便带着蓝曦臣去洗漱,蓝曦臣与他并肩,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脚步一顿,迟疑dao:“是我唐突了,若我要宿在芳菲殿,夫人该怎么办呢?”
金光瑶dao:“二哥不必担心,有时我会在寝殿内chu1理公文,阿愫不愿打扰我,便会去清竹殿歇息,有时她要照顾阿松,也会嫌我烦的。”
蓝曦臣笑dao:“倒有些鹊巢鸠占的意思了。”
金光瑶闻言差点咬了she2tou,干笑dao:“呵呵,二哥说笑了……”
直到二人分别洗漱完,换了寝衣肩并肩躺在床上,蓝曦臣还是没有问出自己那一惑,反而是贴心地为金光瑶掖好被子,再dao一句晚安,然后自顾自闭上了眼睛。
金光瑶:“……?”
蓝曦臣那边是呼xi平稳了,他自己却莫名其妙睡不着了,或许是现在时间尚早,金光瑶瞪着眼睛毫无睡意,便只能安安静静地胡思乱想。
他先是想起金光善从前的一些旧bu并不打算归顺于他,反倒是在私下密谋大招,试图将他从宗主之位拽下来再扶个旁系的人上位,那个人他也见过,不过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草包,这些人愿意为了这人与他作对,不过是想借着这样一个傀儡控制金氏罢了。
好在秦苍业的威慑足够压制他们一段时间,明面上不敢动作,那些人便憋着坏,在暗地里借着百家的名义朝他施压,bi1着他将薛洋chu1理。他倒不是没有chu1理薛洋的想法,毕竟他的出生摆在面前,当了个金氏宗主,必然是要zuo些什么来收获人心的,只是此刻chu1理薛洋,倒像是他不得不向那些人妥协一样,平白无故便比人矮了一截。
金光瑶想的入了神,那些令人憎恶的脸似乎就浮在眼前,他烦躁地转了个shen,视线落在了蓝曦臣堪称完美的侧脸上,那些纷杂的思绪便一瞬间都消散了。
他睡觉不喜全然无光,床前燃着的烛火一晃一晃,将蓝曦臣棱角分明的面孔映得格外柔和。
他又想起从前和蓝曦臣藏shen在云梦那间小房子的日子来。他没什么钱,zuo账房先生的薪水勉强够两个人饱腹,好在蓝曦臣不挑食,只是住chu1却是没有办法zuo到更好,两个人便只能挤在一间房,起初他是想要打地铺,蓝曦臣无论如何不肯,他又不能让这样一个贵公子睡在地上,便只能试探着去问蓝曦臣愿不愿意与他挤一张床,蓝曦臣倒是答应得很快,后来两个人真的上了床,不得已面对面靠在一起时最先红了一张脸的也是他。
金光瑶自己也紧张得要命,只是看蓝曦臣通红的耳朵和慌乱的眼神又冷静了下来,笑了他一句后默默转过了shen,想着或许不对视能让蓝曦臣自在一点,以至于第二日醒过来时他整个人都被蓝曦臣拢进了怀里,又免不了两张大红脸。
这般想着,金光瑶咧开了嘴角,漏出极轻的一声笑声。
蓝曦臣dao:“阿瑶,睡不着吗?”
金光瑶:“……”
他有些恼,dao:“啊,吵醒二哥了吗?”
蓝曦臣轻微摇了摇tou,“并未,我方才没有睡着。”
他干脆转了个shen,看着金光瑶,dao:“这样的情景,倒叫我想起从前我与你在云梦的日子来。”
金光瑶愣了愣,“二哥还记得。”
他还以为蓝曦臣将那段时光看作是毕生之耻,不愿再提。
蓝曦臣笑笑,dao:“如何会不记得,与阿瑶一起的日子,我怎么舍得忘。”
金光瑶:“……”
他抿了抿嘴chun,又眨了眨眼,对上蓝曦臣认真的眼神竟有些面热,笑dao:“二哥这说话的本事,怕是不久就要为阿瑶哄一位二嫂回来了。”
他本意是要将这事就此调笑过去,不料蓝曦臣看着他,眸中认真之色愈发深,dao:“我从不与旁人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