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却偏偏将他们安置于一别寺里。和尚常与贵人结交，最善察言观色，见他面浮不耐，亦不多言，只闷轻轻将茶以石臼碾碎，又冲进沸的山泉，反复数次方得一盏。和尚递与他，但他五指皆扣在剑匣上，并不接手，和尚便一笑，也不强求，就近搁下了。喝时也讲究，绀青僧袍掩住半面，小口啜饮而不出声。谢云最不耐烦应付此类拿腔拿调之人，拾剑起便要走。

        “施主可在等人？”和尚问他，虽略显饶，一口汉话竟算得字正腔圆，“所等之人不至便走，岂不空掷时间。”

        “与你何干？”谢云的半都掩在灯后，懒声，“我惯是听不得和尚一机锋，费神。”

        “贫僧曾作遣唐使在大唐见习数年。”和尚又说，“多年不曾轻作汉语，不周之还请见谅。”

        “怎么，”谢云停住脚，闻言嗤笑一声，“你见过我？”

        “未曾。”和尚捧着茶盅，叹：“在长安时，我不爱念经，倒镇日混迹于市井中间，听一些书说戏言，彼时总闻您座书上首。”

        “你这和尚，六倒是不净。”谢云侧过，终于正眼瞧他。倒是一张端方的白面，就是太嫌寡淡，一眉一目就似描作前先在笔洗里涮过一般，若拿去藤原的延伸的耳目，倒妨他用得闭目听了。

        “最好的画匠，都难画长安丰腴。”和尚低眉阖眼，恭柔叵测，“一望即生嗔心。”

        “和尚的嗔心？”谢云抱剑乜他，目光肖似片雪，寒气栗冽地从他面上剐过，“不至弃圣毁，看来是你佛缘深厚，不该就此断绝。”

        “谢施主亦循，虽不同，总归殊途同归，贫僧忝居同。”和尚又转而，“不转经纶，却去转东西巷市，便譬如灯下摸象，逾至近，逾不分明。方时乍见长安，只觉天女舞红，云鬟拂面，一念障目，再回过神来，竟令我后背大汗淋漓。一霎便念起《正法念经》所述——”

        阎魔罗人，取地狱人置刀叶林。罪人见树有女，妙鬘庄严，末香坌，已极生爱染。心所诳，即上彼树。树叶如刀，割肉提，刮骨取髓。既上树已，复如初，而彼妇女复见于地。

        如是反复，而彼女言：念汝因缘，我到此，汝今何故不来近我？何不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