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好狠的心！”

        太后在落泪，皇帝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脑子里只有胤祯沧桑的面孔，颓然垂下的手臂，还有那个到死也依旧立的浑然大肚。

        她瞪着他的目光那么凶狠，几乎让皇帝愕然。

        形状姣好，饱满柔。

        “哀家不行了啊！哀家没有多少时间了！”

        很明显是动了胎气，疼得不轻。

        “母后。”

        话音未落，太后凄厉的哭喊声却几乎震碎他的耳朵，也让他频频遭受撞击的胎腹猛地绞紧，传来丝丝入扣又绵绵不息的坠痛。

        “还忘了感谢母后，为了朕的江山，甘愿亲手毒死昔日恋人。”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眼泪模糊了太后的眼睛，她看不真切，还在“呜呜呜”糊地哭着，老眼昏花之间，看到一个被华贵龙袍包裹细致的圆孕肚。

        “母后倒是没有六亲不认。”

        孙姑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皇帝的面颊上也是一片冷汗，在幽微的光线下细碎闪光。

        “皇上您莫怪，太后是老糊涂了，她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知悔改，迟早有天，会六亲不认，骨肉分离！”

        “隆科多，不就是母后最亲近的人吗？”

        皇帝长了口气，意图让自己恢复平日里正常的语气，他唤了一声，觉得那声音有点严肃，有点强，于是又放了些。

        皇帝躲也没躲，生生受了那一下，咬牙咽下一声闷哼，脸色肉眼可见地惨败。

        孙姑姑心里一酸，知太后的偏心，也知皇帝的委屈，更知这对母子明明关心对方却总是别扭的心理，她哽咽着劝：

        她没有力气，因此扯着他的衣袖的手正落在他圆隆起的胎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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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儿臣肚子疼。母后替儿臣......”

后年纪很大了，从前细白皙的手变得苍老孱弱，再怎么保养，那肉也变得松垮垮的，上面蔓延着细弱微青的脉络。

        “你让哀家见见胤祯！见见你皇弟不行吗！啊？！”

        太后每一次使劲晃他的衣袖，每一次为她另一个儿子哀声求饶，都会让细弱手臂重重砸在他柔弱得不堪一击的孕肚上。

        是皇帝，皇帝也大着肚子。

        太后无助地痛哭起来，大儿子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模样，和记忆中小儿子俊俏爱笑的脸庞交错在一起，再接着是眼如寒星依旧冷酷无情的皇帝，以及躺在破席之上，死得凄惨的胤禛。

        可是皇帝站起来了，明明方才五月的孕肚，在宽大的龙袍遮掩之下只是微微隆起，还不很沉重，皇帝却不得不双手托着，站起来的瞬间，子还狠狠摇晃了一下，托着孕肚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孙姑姑一声惊呼，都没有拦住，太后朝着皇帝隆起孕肚砸下去的手。

        难得他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仇人吗？

        “皇帝，你为了皇位，幽禁皇亲，残害手足！”

        太后心中生出无边的怨恨来，她最后的愿望得不到满足，皇帝当真狠心绝情，宁可让她死不瞑目，也不愿意让她见见胤祯最后一眼！

        太后不知她错过了她自以为冷酷无情的大儿子难得的示弱和温情，又或许，她本也不在意。

        “胤祯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呃！”

        她脆弱的心弦被来回撕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