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依旧是柏源背着我。他的步伐很稳,我昏昏沉沉地伏在他的背上,几乎感受不到颠簸。他的后背宽阔而结实,透着的凉意让我恍惚以为伏在一块石上。
而我脑海中出现的第一幕就是那双眼睛。
这种疼痛是怎么回事?妖力逸散的后遗症吗?我直愣愣地睁大着眼,疼痛带来的阴影让我不敢轻易入睡。
现在再说不知柏源上发生了什么就太过装模作样了。
的月光恬静地拂照着,她在我的脸上撒下了一层轻柔的白霜。我钝钝地凝视着天空中的半月,就这么看着,直到天色破晓。
我实在太困了。柏源带来的安全感让我的思维不由自主地下坠,我在清醒与昏睡的交界线上挣扎着。
这应该是柏源提到的镇上落脚点。
我重新躺下,摆好姿势,正要入睡时,突然有针扎似的疼痛刺了我一下。我猛然睁开眼,想起那两场随梦而至,又随梦而散的疼痛。
也是,大动干戈一番想必累极了。
柏源睡着了,我自然也不好意思因而我的事再将他唤醒。
“是我考虑不周,”他说,“下山后先到我之前的落脚点休息一下吧。”
柏源在异化。一个除魔师在逐渐异化成他斩杀的目标――这太残忍了。
见我醒了,他走到床前,报喜似地和我说:“你脚上的伤口好了。”
我听着入神,借此和他说了我与朋友失散的事,他掏出几张符纸,不知画了什么,符纸自燃成灰烬。
柏源微微顿了顿,他的脸上浮现出我看不懂的愧疚,像是谴责自己倒就睡的安逸――但他本没必要如此,他已经力所能及地给我提供了最好的。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天一亮我们就下山,我送你出这个镇子。”柏源说。
我在棺材里翻了个。
他告诉我,我的朋友不在这个镇子里,我听了不由松了一口气。我命大遇到了柏源,可他们要是被魑魅魍魉抓住怎么办?
也许除魔师和普通人不一样,我又在心里安着。除魔师那么强大,定然不会受区区妖气影响。
他看向我,准备唤我起来,却被我的状态吓了一。
柏源上极低的温度,不属于人类的眼睛,还有被斩杀的妖魔没有说完的话语。
我疲惫地点点。
无梦,恬静,安稳,我许久没睡过这样好的觉了。
心有余悸,便与我聊起天来,讲起他一路除魔降妖的经历,比话本还要彩。
柏源这时推开了房门,他的褐色发漉漉的,上衣物沾着点水汽,看模样应该是刚洗完澡。
(十三)
柏源要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和我说出那些话?
一夜未合眼的我以一种僵的姿势躺在棺材里,面无血色,神萎靡,看起来倒真像一尸。
天际泻第一丝银光时,柏源睁开了眼,他从草席上坐了起来,伸手了后颈。
干瞪着眼什么也不时,思绪便会无端漫游,我忽然想起柏源说的话――长期浸染妖气的人类会被感染,发生异变。
我轻轻“嗯”了一声。柏源为我的事情太多了,轻飘飘的谢此刻反而说不出口。
渐渐地,我似乎睡着了,然而潜伏在梦境中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困意如决堤的洪水,我毫不犹豫地入沉睡。
“早些休息。”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单人床上,脑袋隐隐发沉。我环顾四周,屋内的设施和装修风格都有些老旧,物件也不多,但胜在干净。
我地解释:“我失眠了。”
柏源说完便没了动静,我悄悄地坐起来,看到他熟睡的面孔。
我掀开被子,惊讶地发现之前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