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向，而剧作家选的正是与他契合的一种：毁灭为底，鲜血为笔，内容全看谱写者的本事。只是，古堡太小，不过是练手之作。如果他邀请剧作家，以世界为舞台，众生本色出演，他又能将局势控到何种境地？

        他无比期待。

        7.

        怀着这份兴奋，男人踏入古堡的范围，隐约中，他注意到细节上的不同：雕花大门上似乎埋着剧作家的力量。四翻找后，他尚未找到独属于他的印记，但以两人的熟悉，他并不相信，这只是一次偶然。

        大约是给有心者的奖励，一抹幽蓝入他的掌心，暗示着主人对客人的欢迎。蓝光跃动着，忽而四散，再重组――“第六层”，三个字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毫不犹豫，他跟随指引，走上剧作家特意安排的路线，绕开一切陷阱与阻碍，用最快速度到达目的地。

        与以往不同，剧作家并未固守原地，执笔书写。他转移到炉旁，把手稿一张张扔下去。炉内，火焰不断跃动着，有几缕甚至直直扑向他。每当它们只差最后一点距离，就能得逞时，他的羽笔会泛起蓝光，将危险阻隔在外。

        剧作家总能得偿所愿。男人想，并走到他侧，一同凝视着燃烧的手稿。他们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已被舍弃的存在，没有剩余价值，不值得挂心。只是，他仍在意一点――倘若自己发出邀请，剧作家是否会接受？

        按理来说，他愿意为了他，献上一场盛大的演出，这次邀约成功的概率，基本上有九成，但他想要百分百的成功率。那么，再等等吧。等到他观赏完这次演出，等到他笃定他一定会选择自己。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以及，更多的惊喜。

        炉内噼啪作响，唯独可以说话的两人，都选择继续沉默。待到稿纸焚毁殆尽，剧作家扶起眼镜，拿起羽笔，写下一串符文。刹那间，炉消失，舞台出现，剧作家缓步上前，拉开帷幕。

        “我亲爱的观众，请欣赏我为你带来的戏剧――血钻的落幕演出。”

        8.

        那块布落的一刹那，过去便追上傀影。比旧日阴影更深更冷的绝望吞噬了胜利的喜悦。他已经记不清魔鬼掩在黑雾中的究竟是怎样一张脸，但一定不会有着这样熟悉的、平静的面容。

        真是蹩脚的戏剧啊，他想。灯光熄灭、帷幕落下前，即将被他夺去生命的魔鬼对他说：你尽可以这样，这是你的选择。

        一切显然已经明了，从他看到这张脸前便无比明了，他的预感没有欺骗自己，但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博士的脸？

        先是抓着布的手，接着是全，他颤抖起来，依旧能捕捉眼前到熟悉的影子――他已经没有能力分辨面前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请您告诉我，如今我是否依旧清醒？”

        尸自然无法回答他。

        “……我明白了。”

        那张脸似乎已经成了无声的答复，他闭上双眼，噩梦汹涌而来，只不过每个梦魇都长了一张同样的脸――黑发的炎国人的脸。您不该这样的，在借用了那人面容的魔鬼面前，他说，我也不该这样。我不该相信。

        影子与他对视，沉默地等待他继续开口。

        “我不该相信，”他声音嘶哑，“您也许是对的，我不应该跟您一起来……但这也是您的引导。真相的滋味总是如暗影般冰冷，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