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抬起,伸向面前的人:
“交换吗?”
交换吗?用你所拥有的所有去交换一个未知未来的虚无。
你要穿过血肉刻蚀的路,度过不断停止又再一次无穷无尽的夜晚;你要被荆棘划得遍鳞伤,拖着肩负重荷的子前行,没有任何回路可言;你要燃烧自己的生命,去挣脱不可谏的往者,追求那水中烛火般的希望。
纵使如此你也愿意披荆斩棘,只为走到那个人边的话……
在他面前,面色苍白的青年的影动了动。
隔离在他们的世界之外,路明非睁大了眼睛。
眼前的影逐渐模糊,缩小变成了一张小小的画面,缓缓地移动。它围着路明非旋转,穿过沉沦的黑,穿过迷惘的暗,慢悠悠地倒腾到唯一空缺的位置。
“啪”的一声。
最后的光被最后的影像堵住了。
只剩围墙内压抑的黑。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
城市边沿的某暗室里,最年轻的混血种贵族家主站在满室的蓝光投影中央。来自地狱深渊的绝望哀号从内隐藏的音响中出,龙王的怒吼在电音间混杂,却能轻而易举地直击到人的心脏上。
周围蓝光密布,幽幽的荧蓝投影打出一个人的影子。
恺撒久久地看着他。
每一个加入学生会的人他都曾诺以庇护。他是天生的领袖,浑然天成的自尊和骄傲,一旦许下承诺便必定达成,哪怕赌上自己的命。
这个人加入学生会前,他向他许诺过学生会会长的位子,后来他到了。
日本行动的前夜,他向他许诺过照顾,他也到了。
可他还在学生会的聚会上非常中二地举杯畅言“男人间的情谊永恒”,还在日本的雨夜里说过“我不会让我的组员有事”,还在那天雨夜对着刀光剑影的远方说过“快走这些人我挡着”,还说过……
“‘神域’已经开启,龙血比例没有超过临界血限的人是进不去的。恺撒·加图索,家族予你英雄的圣名,你就应该成为混血种世界的王!这是家族对你最大的爱,你已经长大了……”
家族元老的话现在依然在他脑里面不断循环,可能是因为一定程度的眠,也可能是在得知“家族的礼物”后内底里最深的叛逆被勾起。
因为长大了,就不该再叛逆了。以前许下的诺言都不过是不懂事的时候的儿戏……么。
他把杯子里的一饮而尽,如释重负地手一松,掉落的杯子在地上碎裂飞溅,敲击到黑色的鳞甲又被反开去。
“真是猩得令人作呕啊……”
他自言自语着迈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