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张辽挂着两片乌青的眼睛很坦然。我低看了两眼刚才被我按住的衣襟,十分肯定且有些恼怒地说:“骗人。这个位置如果是枪伤,现在跟我说话的怕不是鬼。”
张辽不说话了,令我有些不安。
“……说话。”
该不会是梦,我就说张辽脾气怎么可能这么好。
“枪伤不在口,在这。”张辽拉着我的手,按在腰腹,肌肉紧实,呼平稳,“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刚取出来子弹,一枪从这里穿进去,差点开个。”
我有些不敢看他,一双眼睛盯着衣襟上的纽扣:“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还有下次?下次你干脆把我的命拿去押上。”
押不起。
我不回答,张辽也不说话。衬衫压皱了,被起伏的口起来,纽扣也一晃一晃,频率很稳定,难又睡着了?我抬眼看他,张辽正垂着眼,绷着角。
我扭开脸,“我叫阿蝉给你带信了。”
“还好意思提。你们两个死孩子凑在一起,一个钻到董卓边要杀人,一个留在外面要自杀。这么多年,也没学会点别的招式,给别人挖坑把自己也进去,要死要活地走一遭,换来了什么?”
我不悦地说:“张辽你别太过分了,我们都要离婚了。”
张辽按着我的肩膀,“还没离呢。你叫阿蝉送口信就算了,阿蝉那孩子,一句话进去半句话出来,只说了一句让我在郿坞里找董卓和政府的往来证据,长什么样,在哪里,一概不知,再细问就说全都是你的推测。推测——我找不到怎么办,如果我找到了,拿不到怎么办,带不出郿坞怎么办?你考虑过没有?”
张辽不算激动,却很严厉,瞪我时出了眼底的血丝,威慑力十足。
“那我就把你的公司卖给政府。”我胡扯了一句,掩饰心底的发虚,原本按在张辽腰腹的手动了动,一点点摸到窄瘦的后腰,算作示好,“我相信哪怕你刚才说的最坏的情况的发生,你也会想出别的办法。”
“哼,少来这套。”
“我相信,即使阿蝉什么都不说,你只见到她,也会弄懂我的意思。就像你当时给我打电话,我也会明白你的暗示。”
张辽搂着我,往怀里带了带,“真明白?感觉像不懂装懂。”
“我懂啊。你问超是不是在旁边听我打电话,说的是郿坞的通讯信号虽然恢复,但你怀疑我们的电话会被监听,所以我不能说阿蝉为什么在郿坞,你不能问我为什么要背着你找人杀董卓。”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张辽刚刚缓和了一点的脸又黑了,绷了一会,说:“没了,就这些,睡吧。”
“你要在这睡?”
“医生说你注了太多拮抗剂,功能失调,最近几天没办法被标记。”张辽松开我,换了个姿势躺在床上,“算你运气好,最后一次血检肯定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