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这么看我干什么,是不是没带钱?”张辽掏出钱包,数了大概一千块钱递到我面前,“拿着,最近洛阳不太平,少到乱跑。”
“你不带我走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带你走了,你这小孩,当我是你家保姆吗?”张辽语气高了些,“我是来关内赚钱的,不是来当你们斗来斗去的靶子。”
“你上次问我,到底想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清晰地说,“我也有交易可以,刘宏最怕你和我假戏真,只要你和我订婚,他就不得不把广陵掏出来还给我,然后你也能——”
张辽一个没忍住,差点伸手把我拎起来,“你才多大,订婚也是能随便拿来说嘴交易的事吗?!”
张辽气得摔门离去,想到阿蝉每天和我这样的人一起玩,还把我当成好朋友,天天挂在心上。张辽口燃着一口怒火,烧的他口干燥,准备改变计划,今晚就离开洛阳,远离是非泥潭。车里空间狭小,空气不通,盈满了粝的烟草味。张辽随手打开收音机,放下车窗,新鲜清凉的晚风在他脸上,稀释了苦涩的气味。电台主持人话锋一转,忽然奏响情歌金曲。
他走得很急,没听清我追在他后说了什么,只有断断续续的“张叔……辽叔,帮帮我,我找不到别人了……”找不找得到别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从小被家里人惯多了,以为撒求人能解决所有问题。
正是春天,夜色如幕,衬着缀满了粉白花朵的枝条。副驾驶位上还有一浅淡的杏花香气。雁门和凉州的气候干燥,春天常有风沙,不比洛阳的春花繁盛,却也有杏花。
张辽没告诉我的是,他没收我手机时,悄悄给他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最后又若无其事地还回去。我在酒店,接到没有名字的电话,张辽的声音低沉嘶哑:“你去找阿蝉,和阿蝉呆在一起,哪都别去,等我回来。”
——
半个月后,张辽回到洛阳时,洛阳内已经天翻地覆。何进在火并中死,刘宏的势力也损伤严重,而从中渔翁得利的,竟然是一支关外势力——西凉董卓。董卓在如此大闹一番后,心中又有些惴惴不安,担心自己强龙难压地蛇,意图与关内各大家族搞好关系。在这个前提下,张辽和我不了了之的联姻被提了出来。负责出馊主意的人为了增加可行,生生把张辽和我形容成了一对相遇不逢时,沦为政治斗争牺牲品的真情怨侣,说服董卓相信成人之美不仅可以缓和和刘家的关系,还能收服何进遗留的人手。
刘宏对董卓缓和关系的意图求之不得,不能不能拿出人,一口气把订婚宴定在我成人礼。张辽冷眼看刘宏鬼话连篇。张辽有意无意提起我的籍贯似乎在广陵,刘宏干巴巴地笑,说是啊,她的父母给她留了许多遗产,这次双喜临门,到时二一添作五,将广陵还给她。说的是还给我,实际上想送给张辽,讨好一番,生怕张辽在这时候说出我被何进“绑架”的事。
董卓自觉促成了好一场姻缘,满意得不得了,说订婚宴一定要大办特办,让大家都来看。应酬结束已经很晚了,张辽沾了一烟酒味,刚回洛阳就被新目拉来卖人情,还没来及联系阿蝉,现在满脑子想的不知两个孩子这几天在家过得怎么样。思来想去,也许是醉酒让他难以思索自己行为的合理,在半夜拨通了阿蝉的电话。
阿蝉把正在睡梦中的我推醒,递了一只手机过来。张辽没有打招呼,只问了一句:“你还想要广陵吗?”
说出这句话的张辽觉得自己恶劣至极,像拿着糖在路边,诱拐别人家孩子的人贩子。听到意料之中的肯定回答后,罪恶感再次陡升,说话都生涩起来。
“刘宏答应在你成人礼上,把广陵还给你,甚至还能再多添点彩。”
“他怎么忽然这么好心?”
“可不是他好心。”张辽心想,是你好心的张叔,还惦记着你之前可怜巴巴地想要拿回一点父母遗产。这话张辽说不出口。他之前和我说,订婚不是什么能拿来交易的事,可是阴差阳错,还是走回了这一步。
“张叔……张辽?”
“没大没小。”张辽斥了一声,没多少力度,后面的话他说得艰难,扎嘴似的,“如果要和我订婚,才能拿回广陵,你还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