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溃败。
“这……哪有用蔽日锦窗纱的,我给你都卸了,殿内总要见点儿光才好。”方多病要去解那蔽日锦,男子却先他一步握住他的手。
“我有病,”男子,“见不得光。”
方多病眨眼,“你以为我是傻子么。”
男子摇摇,笑起来,双眼像一对儿新月,“方公子少年有为,自当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满腹珠玑……自然不是傻子。”
“那你以为我是瞎子么。”
男子又认真看了他的双眼,摇摇:“方公子双眸若星,光溢彩,自然不是瞎子。”
他笑得很谦和,说话也好听,让旁人听去只会觉得诚恳,方多病却咂出嘲弄意味。
“你如今正站在日光下,何来见不得光?”
——还有上次他来时,男人正在院中晒太阳。
男子收了笑,像是终于意识到方多病确实不是个傻子,也不是个瞎子。他揽了长袖,又摸了摸鼻梁,才慢慢开口:“不曾骗你,我这病确实不能见光,且发病时间没有定数,但好歹是个人,一直不晒太阳也是要死的,现在没发病,偷闲在太阳下晒一晒。”
方多病不太信这个说辞,但转念一想蔽日锦造价昂贵,一寸三金,想来也不是随便应付着罩在窗上遮挡日光的,也许真有用途,就将手收回不再纠缠。
不再纠缠是不再纠缠,但玉阁还是太冷了。
“玉阁这样阴冷,真是名不副实,你在这里养病,就是没病也养出病了。”方多病实在遭不住殿内阴寒,抱着双手走出舍。
“方公子有心了,”男人淡淡,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不知今日还有何事。”
锦帕已还,方多病还能有什么事?
只是他着大中午酷热大老远从东过来,总不会真只是为了还个帕子的。
方多病被他问得心虚,只好以问答问。
“你是什么人,怎么住在这里?”
“我啊,”男子拖长了音儿慢慢说,目光环顾庭院,最后落在莲池之上:“我自是这玉阁的主人,池中生的莲花仙人。”
方多病嗤笑转,生出反驳他荒谬的心思,这一番话实在胡乱狂悖,他如今一十六岁,这话本子里的桥段拿来哄总角都怕没人信,男子竟拿这般说辞搪他。
但他转过来,却止住话语。
他才注意到男子今日穿了一藕粉外衫,布料是寻常锦缎,没有华贵纹样,也不缀珠玉刺绣,只有暗色菱纹印在料子上,但色艳而不妖,更显得他肌肤雪白。男子倚在廊边,倒是真像误落凡尘的谪仙人。
莫名其妙的,方多病问:“那你难不成叫莲花。”
男子愣神,又摸了摸鼻子,应:“确实叫莲花,李莲花。”
三
蝉声阵阵,暑气人。
长生内放了四五个冰鉴,倒是不受暑气侵扰。郑颢躬候着,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不开口。禁中行走最重要的就是眼色,这理他早三十年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