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校场的皇帝分了些注意在他上,他似乎心情极好,摆手示意内监李莲花无需行礼,又向下方垂首不语的李莲花招了招手。
“师弟,坐。”
他没有让郑颢再寻把椅子,而是挪开一条,将宽敞龙椅上让出一块地方,招呼李莲花坐在他边。
郑颢变了变脸色,但终究没有提醒。
李莲花倒是撩起衣带,面不改色的坐下,坐正后又将青色衣带理顺。玉阁中不见天日的七年夺走了他许多,亦教会了他不少,不要在单孤刀心情好的时候忤逆他,就是其中之一。
哪怕是这等忤逆僭越之事,只要是单孤刀不介意,旁人又有什么可挂怀的?
单孤刀见他在自己边安稳坐下,本就愉悦的心情更是浸透了一番得意,他又望向校场,李莲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擂台上,一紫一白两影纠缠着,二人都使长剑,打得有来有回。
单孤刀很是高兴,甚至将手放在李莲花背上,正没入他墨色的发丝间,“师弟,太子如何?”
李莲花眯起眼睛,方多病出招干净,内家功夫虽不到,招式也不过基础剑式,但胜在灵活机变,执剑稳而不死。
“远不如杨大人。”李莲花断言。
之所以打得有来有回,无非杨昀春压着内力不用,又怕伤了东,所以束手束脚,难免左支右绌。
郑颢在旁边听着,冷汗直冒,正想找补两句讨圣人欢心,单孤刀却笑得开怀。似乎李莲花锐语点评的,不是他的独生子,而是一个普通的四顾门门人。
李莲花却没说完,他子放松了不少,脊背也不再僵,望向方多病的眼神不知在想什么,“但天赋过人,假以时日必成大。”
郑颢松了口气。
单孤刀却冷哼一声,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不豫,“能得你李相夷这般评价,倒也是太子的福气。”
李莲花叹:“大熙人才济济,李相夷也未必不世出。”
单孤刀却似没听见这话,只给郑颢递了个眼神,他在御前行走多年,自然明白,于是高声唱停了比斗。杨昀春暗自抹了把汗,同方多病一并恭敬立于下台。
单孤刀说了些杨监察年少有为的场面话,赏了一匣珍珠,就让寺人带着他退下了。只留太子还抱拳行揖礼立在擂台上,等杨昀春走远了,才令他起。
“我儿上前来。”单孤刀吩咐。
方多病低着,也不知在想什么,按照君父的指示缓步行至御前。
他今日穿了白袍鳞纹劲装,袖口用布扎着,看似简朴利落,实则衣服上用银线细细绣了吉祥云纹,举手投足都透着天家富贵的风度。
单孤刀许是总算想到天子威严,终于恢复了端坐的姿势,李莲花接着他坐起的功夫站在他右手边,一样闭口不言。
天子斜睨他一眼,倒不多说,“太子练功刻苦,有朕当年风范,只是经验不足,又缺人指导。”
李莲花心念一动,思绪繁杂,总有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