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怎么样!望向那张冻得红红的脸和彩色的涂鸦,他眨眨眼回:非常稽!)
他回,去到下一站。
加利福尼亚州的红杉林中,大麻工厂早已拆迁,又或是被政府铲除。再没有嬉士驻留的痕迹。那些花花绿绿的帐篷,石砌的篝火,彻夜狂欢的啤酒派对,麻烦、枯燥却赚钱的工作,青涩而朦胧的恋情,一切的一切,都意料之中,一阵烟似的哄散了。
——需要我帮你干点儿杂活吗?
(在嬉士的地盘就要遵守他们的规矩!喝了咖啡要煮新咖啡,轮到你当值日生,就得乖乖搬水填水!傍晚,黄昏铺天盖地,空气中有费恩削木和卡西迪哼歌的动静。帮丹尼尔洗完碗,用他的超能力辅助,一次提起两个又大又沉的水箱。迅速完成任务,超高效率搭档,你值得拥有~)
——你知,你不一定非要跟我一起的……
(狭小的帐篷是他们的小据点。里面有速写,玩和日常生活用品。篝火晚会后,他陪丹尼尔回到那儿,讲狼兄弟的故事。丹尼尔睡着了,呼规律,轻浅。那时候,他还是会梦到老爸,还是会眼泪。)
他回,去到下一站。
一路向南。在洪堡县,肖恩顺回顾了一眼曾待过的圣望医院,记得左眼刚瞎时视觉偏差严重,拿东西总是错过再错过。在那里他不停不停地画画。后来为了出逃,竟疯了似的差点坠楼。
他上了内华达州的荒漠公路。历经烈日,风沙,一个又一个巨型的广告招牌,在它们投的阴影中停留,仰。他途经避风港,穿过普世起义教堂中唱诗班的歌声,最终,抵达驻扎边境之地的世外桃源。
亚利桑那州红色沙漠中,他没有踏进那些充满原始美的,五彩缤纷的建筑群中,也不清楚那些与世隔绝,特立独行的人还在不在这里,有多少旧物,又有多少新人。
走了太远太远的路,他突然在某个平和的瞬间感到疲惫,摩天大厦似的倾倒而下。
肖恩走上大峡谷。沙尘飞扬,蜥蜴潜在岩石的隙里。他、丹尼尔和凯曾在这儿一同放飞孔明灯。与十六岁不同,他步入中年,气吁吁,满大汗,已然失去所有青少年游刃有余的特权。
此时红岩夺目,金光盛大,世界呈现出一个迷蒙的盛况。他站在那儿,突然就觉得自己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旅行成为死前的走灯,一生就这样无知无觉走完了。
——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你听到了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
——我明白……我也爱你。
(丹尼尔应。)
他回,准备去到下一站。
突然,世上所有光都降落,海啸似的冲刷他的虹。
肖恩停在原地。电光火石间,有一声音在他心乍响。它问:要前进吗?还是回呢?就算往前,抵达边境后,又该如何是好?再被巡逻队拷起来押走吗?出逃的可能存在分毫吗?
和所有讲述者的独白一样,杂乱,锲而不舍……它追问:怎么办?前进,回。总归都是要止步的。毕竟那高墙怎么也越不过。有什么策略?有什么意义?只有这两个选项吗?就像当初他们在那个巨型的窟窿前和警方对峙,是真的只有那两个选项吗?投降,或闯边境?没再有其他了…那么,现在也是吗?
△继续
▽回程
又到了选择的时候。
△继续
▽回程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十五年前的蓝面包车上。他深呼。他手脚发抖。他吞咽唾沫。他缓而又缓地,将额抵上冰凉的方向盘……
△继续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