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自从十二岁跟随师父上山,便再没有下过山,一次都没有,师父也不常下山,只有天相,偶尔会下山采买米面时蔬。
他每次回来,小凤总会拉着他问东问西,天相也耐着xing子仔细跟她讲:山下可热闹了,有米店,面店,布店,卖绒花的,卖茉莉粉的,有一tou驴子绕着石磨转圈,能榨出芝麻油,满条街飘着的都是香油的香味。还有打把式卖膏药的,脸上贴着奇怪的纸在人群里吆喝,还有还有,chui糖人的,耍蛇的,可cu的一条蛇缠在人的手臂上。
小凤听得入迷,cui着他继续讲,天相咽了口唾沫,小声地说:“还有卖吃的,烧鸡,卤鸡,叫花鸡,有拿纸包着的,有用荷叶包住再裹上一层泥,打开,撕一块,那香味只往鼻子里钻,油liu的满手都是。”
小凤打他一下,恨恨的问:“你说的这么香,是不是吃过?”
天相捂着胳膊叫冤,“我没有啊,我只在旁边看着人家吃,师父不让吃荤,我怎么敢吃啊。”
二人坐在原地,想着叫花鸡的味dao,撕下一块,pi连着肉,滴着pen香的油汁,放进嘴里,口感应该像老豆腐,嚼起来弹牙,还要pei上一碗酒。
越想越馋,再看着桌上清一色的素菜,咬在嘴里冒着绿水,嚼来嚼去都不是滋味。小凤吃的不多,天相破天荒没吃完那碗饭。
罗玄只当他们贪吃了点心,肚里不饿,并没有说什么。
饭后,罗玄将天相叫到静室,嘱咐着什么,声音不大,小凤贴着门也听不清楚。半晌,天相推门出来,面上欣喜若狂,看见小凤,yu要张口说话。
屋里罗玄叫dao:“小凤,过来打坐。”
小凤盘tui在蒲团上坐下,心里想着师父对天相说了什么,能让他这么高兴,思来想去不得tou绪。往日她打坐总会赴周公,不过一炷香就开始打瞌睡,今日一反常态,心里有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居然规规矩矩的端坐着打完了上午的坐。
罗玄很是欣wei,夸她进益了。
打坐一结束,小凤立ma跑去问天相,天相在厨房忙碌着,一见小凤,立刻扑过来,脸上还沾着面粉,“师父让我下午下山。”他恨不能蹦起来。
“为什么?!”
“师父让我去买几只信鸽回来养着。”他说着转shen打开锅盖防止溢锅。
小凤扭shen跑出厨房。
天相继续说着:“我攒了些私房钱,我们可以……哎!人呢?”
小凤恨恨揪着树叶子,她简直要嫉妒死了,天相才下过山,师父怎么又让他下山,她却一次也不能去,师父偏心,她再也不想理天相了。
于是过了午饭时分,过了午休,直到天相下山,她也不跟他说话。
天相期期艾艾的想跟小凤说话,却得到小凤的冷脸,委屈的一脸小媳妇样儿下山了。
小凤心中不快,没心思zuo功课,胡乱将自己以前写的字充当功课交给师父品评,罗玄皱着眉tou,觉得自己今天夸她进益有点为时过早。于是免了她今天下午的打坐,罚她将《dao德经》默写十遍。
小凤更不开心了,早就熟练于心的字句在笔下liu畅书写出来,只是心里有气,字ti越发不堪入目,横撇竖捺写得奇形怪状。
小凤举着纸眯着眼看她写的字,要是让师父看到她写成这样,肯定要罚她默写《庄子》了。
小凤将宣纸rou成一团,点火烧成了灰烬,继续埋tou默写着。
日tou在书案上移动,小凤再想去添墨时,数了数,居然默写完了。
她直起僵ying的脖子,rou着酸ruan的腰,天已ca黑,她走出门,远远望见师父屋里已掌起灯,豆大的烛火闪烁着昏黄的光芒,浅淡的人影映在窗纸上微微晃动。
小凤眼望着灯光,手里是厚厚一沓她默写的字句,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
哀牢山上无人家,入耳俱是打叶声。
她走在自然的风声里,敲响师父的门。
“进来。”
小凤打开门,将一沓纸放在师父面前,垂手立着。
罗玄放下医书一张张翻着,字迹果断干净,其中有几页还用蝇tou小楷标注着她自己的感悟,简洁而富有韵味。
他越翻越满意,小凤站着不吱声,罗玄疑心自己是不是罚得太狠了,她天生聪颖,悟xing又高,并非池中之物,用这种默写的惩罚方式会不会打击她的自信心?罗玄用余光瞟了一眼小凤,后者依旧默默站着,面上看不出表情。
他敛目垂首,回想着下午批评她时有没有说太过火的话,他反思自己,下回即使是生气也不能再高声斥责她。
这边小凤知dao自己的默写很完美,师父挑不出错chu1,只是她心里依旧委屈师父更偏袒天相,难dao他还是忌惮她的shen份吗?
二人各自锁眉沉思,空气缓缓liu动。
灯忽然灭了。
天已全黑,屋里更是蒙蒙的,小凤眼前一花,使劲眨了眨眼才适应漫天的黑暗。
“师父,是不是没有灯油了?我去添灯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