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德-罗萨稍稍皱了下眉,说:“对我兴师问罪没用,去问责你的安全官,他们为什么敢在轮班时间开小差?哦,仅仅是小事一桩,你个巫婆的大脑不会又莫名其妙联想到谁是细了吧?”
保罗转过,盯着他滴水的发:“我不记得我允许你进办公室,出去。”
死灵忽然感到被保罗的描述攫住了。那个让蒸馏服落灰的前游击队员,在他梳理过的胡子上已看不到贮水的痕迹,他换了质量上乘的长袍,手上着镶宝石的戒指,像个政客、商人、假布者,而不属于穆阿迪布的传教团。
“至少他很听话,被宗教污染的大脑,总有时候很好用。”保罗唱般的语调令菲德-罗萨更加不适,“谁都喜欢好控制的人,不费灰之力,给他一点我不心疼失去的报酬,他就感激涕零。”
罗谦和地饶恕他,在他开玩笑时只讲一句:把你的嘴闭上。然而让厄莉娅感到惊怖的是,死灵的介入产生类似破茧成蝶一样的细微变化,保罗开始承认基因确有优劣之分,如果险恶的特莱拉人暂时忘掉谋算,修改那一块块死肉的基因排列组合,事情就不像现在这么棘手了。
保罗几乎又要被他惹恼,但他也学对方的微笑,说:“他的功能低下,生就是一条绵绵的蚯蚓。”
保罗冷声:“他是教团的首领,有资格替我接见香客。”
“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皇帝突然震怒地狂吼,而死灵微笑地看着他。
“其实你妹妹说得很对,”他的目光扫过会议桌上的文件,保罗走过来挡住他的视线,他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得小心传教士,你有时不时突击搜查教团大楼吗,每一个门、每一间办公室,还有工作人员?我可悲的叔叔,虽然在许多方面都忽视了人,但没关系,他创建了非常有效的监视系统,你可以学――”
这不是拌嘴的好时候。保罗一眼不错地注视他走到长沙发边坐下,那张革沙发上铺着绣有细纹的柔织物,菲德-罗萨落座不久前,有人占据了他的位置。死灵从宽大的扶手上蹭到一指劣质的金粉,它原本一定属于一件非弗雷曼传统的服饰。太空交通逐渐恢复后,其他星球的商人争先赶来厄拉科斯,人越聚集的地方,就越有商机。
菲德-罗萨耸了下肩膀:“意味着他还能爬你的床。”
“我进来时,你的护卫正在打盹儿。”菲德-罗萨穿着一件斑鸠灰的袍子,轻车熟路地溜进保罗的办公室,“看来你假扮成香客去神谕大厅并不顺利,那个老弗雷曼人好像很生气。”
保罗吞咽了一口,缓缓地将怒气藏到底下。连菲德-罗萨都察觉传教团的蠢蠢动……可他不能为此大动干戈,民心不稳时最不该怀疑他们的忠贞,即使他要调查,也必须快且轻,像卡拉丹山地才有的翠鸟一样,用长而尖的喙拣走水中的银鱼。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他很乐意,我不想扫他的兴。”
菲德-罗萨大概知是谁了,能坐这张沙发的人还不太多,尽他自己是故意为之。
柯巴的确获得了一点权力,迷信装点了他的形象,为另一个至高无上的人服务则完美地掩藏他的怯懦、自卑。他除了深表敬奉的决心,好像就没什么可的。厄莉娅给过保罗暗示,提醒他别太依靠对他百依百顺的下属,这是一个陷阱,叫人尝到甜就罢不能的泥沼。
事实上,菲德-罗萨的死灵已经被驯化了,他不过是一个沾着哈克南污泥的圣杯,特莱拉人巧妙地伪造了表面的锈迹,但杯子里要么空无物,要么是一团无序的混沌。保罗之所以纵容他,因为他不要求菲德-罗萨的觉醒,货真价实的哈克南人只带来动。
菲德-罗萨继续说:“刚才见你的是齐扎拉・柯巴,我发现他和你走得越来越近。”
但不知不觉地,在厄莉娅的眼子底下,菲德-罗萨正怂恿皇帝放松警惕。他自白是个乐观主义者,既然人们错以为神谕能预测方向,那便将错就错,毕竟他们深知划时代的力量究竟是什么,这相比起盲从一无所知的旧皇室更稳妥些。
“纠正一下,这叫‘工’,敬爱的陛下。”菲德-罗萨油腔调地说。
以及挥之不去的肉桂味,香料逐步渗透厄拉奇恩的空气,用肉眼就能看到半空漂浮的金橙色
像厄莉娅在香客面前喝下圣水一样,保罗会在神殿大堂的格窗后观察朝圣的教徒。他们携带着不同的味,宇航公会飞船里阴的味,特制皂的碱水味,巾上黏糊糊的热意,腐烂水果和枯草混杂一团的臭气,还有凝固的硫磺,添加薄荷的熏香――每个人上的味不同,千奇百怪的“人味儿”构成了一整个巨虫般蠕动的香客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