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真相让方周觉得挫败,好像连他带给唐俪辞的这一点点快感,都不是他的功劳。他开始拒绝和唐俪辞接吻;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也许他想更清晰地记住唐俪辞,也许他想唐俪辞记住真正的他,不论哪个,都是很可悲的。
你在怕什么,唐俪辞问,他们爱时不怎么讲话,所以方周很少听他这样浸满情的沙哑鼻音。阿眼和主梅都不怕,他说。
方周知他不是故意的,唐俪辞不在乎他的感情,所以也不会用那感情挑衅他。可是他听着那漾着春情的声音吐出那两个人的名字,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没答话,咬着牙加重了力,像是向唐俪辞证明自己不需要龙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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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周问唐俪辞,自己和那两人是一样的吗。
唐俪辞说,我觉得在人类里你也算是怪胎了。
方周知他听懂了。这是唐俪辞的温柔,也是唐俪辞的残忍。
他手下一紧,把那杂草断了。
方周开始接受现实,接受唐俪辞有一天要离开,去那些广袤的不属于方周的天地,把他留在这阴暗的角落。他看着这小楼里每一立,觉得这是一颗颗榫卯;他从被老捡回来的那天开始,就注定腐烂在这名为周睇楼的棺木里。
几十年后他死了,唐俪辞会回来看他吗,会给他收尸吗,会想起他们曾经有的一点点虚假的温情吗。他想象着唐俪辞再一次站在这楼前,风尘仆仆又璨然生晕,和现在没有一丝分别。他想象着那张美艳的面庞看着自己衰老的尸,渺茫地希望唐俪辞眼底能出一丝感情,也许能为自己掉一滴眼泪。
方周对命运从不抱期冀,可他依然高估了老天对他的宽容。两个月,那大夫宣判,表情里着没必要的慈悲。两个月,方周想,唐俪辞没可能两个月间就走了;他竟然松了一口气。如果是现在,唐俪辞应该会为他落泪吧,他想,他装了这么久的善人,也许为的就是这一丝动容。
唐俪辞并不这样想。他把不知哪儿来的秘笈扔在方周面前,宣布他不会死。方周愣愣地听着他那复杂可怖的计划,只觉得脊背发凉,张张嘴想说让我死吧;可是他又隐秘地燃起希望,唐俪辞在乎他,在乎到插手与自己无关的生死轮回,这对他来说也就够了。方周活在这些渺小的希望里。
他没相信过唐俪辞的话,他知自己死定了,神仙也救不活。但至少他能留下什么。他想象着自己的内力游走在唐俪辞的里,就好像死后也一辈子纠缠着他,这想法让他战栗,诱使着他点了。
太痛了。
方周躺在周睇楼的地上,这为他量定的棺木,似乎已经安葬了他的尸。他内力尽散,无法控制往生谱的气劲四下冲撞,他的口被剖开,他不敢看,也没有余力看了。
唐俪辞却必须看。他近来少见的显得有些感情,方周给他传功时甚至觉得他情绪有些激动。可是此时他在方周的腔里摸索,脸上的表情又变得一片木然。即使这样他还是美得不可方物,方周的血染透了他的双臂,也迸溅在那雪白的面颊,开着诡异而妖冶的花,下蜿蜒的泪痕。唐俪辞就是那样适合红色,他比一切盛放的骄傲的都更加艳丽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