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舀起一颗汤圆咬了一口,芝麻和糖水的甜味在尖漫开。
“我喜欢。”
吃完了汤圆,叶行秋把铜板留在桌上,带着池深继续往前走。他买了两个花灯,问老板借了只笔在信笺上写了一行字,卷起来进了花灯里。叶行秋拿起第二张信笺,转问池深:“你的愿望呢?”
池深歪了歪。
叶行秋跟他解释:“写好愿望放进花灯里,一会儿我们去河边放了,算是灯会上的一种仪式。”
“――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池深认真地想了想,他从出生到长大,从在野兽堆里讨生到为凌雪阁卖命,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换一种活法,并没有什么是非要不可的。
「没有。」
叶行秋叹了口气,在池深的信笺上写了几个字。写完后,叶行秋把花灯进池深手里,拉着他往河边走。
河边已经站了不少人了,池深贴在叶行秋侧,护着不让旁人撞到他。叶行秋找了个空地蹲下,小心地将两个人的花灯一起放到河面上,莲花形状的花灯很快顺着水晃晃悠悠地飘远,和其他各色花灯混在一起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烛光,波光粼粼的河面被照彻透亮。
叶行秋看着逐渐远去的花灯,轻声说:“其实我并不信这个。”
他幼时跟着爹娘一起放过花灯,许过心愿,迎着新年第一晨曦叩拜过神佛。而一直到他活了十七岁,在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从没有人来救过自己。
“……可我觉得人活在世上,心里总是要有点寄托才能算作‘活着’的。”
他转过,朝池深笑了一下,眼睛比后的万家灯火还要明亮。
“我不知你想要什么,就给你写了一句‘平安顺遂’,也算作我的愿望。”
池深就在这一眼里,走进了人间。
他看着河面上相依着飘远的两盏花灯,平生第一次萌生了一丝后悔。
――刚才不应该那么回答。
――他想把“叶行秋”三个字写在信笺上。
08
又过了一个月,池深收到了阁里来信,信上只写了一句话:带人速回太白山。
信纸一角被烛火撩起,很快就在池深的手里化为灰烬,他找到披着外衣坐在窗边看书的叶行秋。
「阁里让我带你去太白山。」
叶行秋本来懒懒地靠在塌上,看到他的手势立刻坐了起来,脸上也不再带着一贯的笑意。
“你们查到什么了?”
池深摇了摇。
「信里没说,我们先回去。」
叶行秋的骑不了,池深租了一辆车,将他一路上需要的衣物和药材收拾好装进了车厢里。池深担心路上有危险,总是尽量赶在入夜前到下一个城镇过夜。
走了小半个月,危险终于按捺不住找上门了。
叶行秋坐在车里,伴随着一声利刃进血肉的闷响,重物倒地后打斗声也彻底停息了。池深掀开车帘,树影摇曳间月光漏下照亮他链刃上的一点寒芒,血顺着刀片往下滴落,很快在木板上积了小小一滩。
叶行秋的声音比池深以为的要冷静很多:“没留活口吗?”
「死士,留不了。」
叶行秋深了一口气:“不知后还会不会来人,先走吧。”
「好。」
等进了城已是深夜,客栈掌柜见眼前这人浑是血还背着两把怪异的武,颤颤巍巍不敢放他进来。
过了会儿,一位脸色苍白的公子从车上走了下来:“烦请掌柜开一间上房,多少钱都可以。”
掌柜哭笑不得:这是钱的事吗。
叶行秋在寒风里站了一会儿,忍不住咳嗽起来。池深见这掌柜缩在后不肯动弹,不耐烦地出链刃,寒光一闪而过,吓得掌柜又惊叫一声。
叶行秋笑了笑:“一间上房,麻烦了。”
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