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吐出口的话,却是:“是谁欺侮了你,药师?我去杀了他。”说罢,他便把手按在剑上,剑锋呼之出。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
李靖抖了一下。是了,毕竟李靖此番境,有一大半是杨素所害。仁寿元年的那个月夜,再一次在李靖眼前浮现。他的神恍惚起来,直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将他拉回了现实。
李靖的心在嘶吼,可事实上,他只是呆呆的望着那由远及近的影。
“前辈……”李靖讷讷。
“药师?”
李靖心下空茫一片。自己不是应该已经习惯这样的对待了吗?自十六岁时起,自己便已经不再反感,甚至……潜意识中渴求情事。那为何自己今日反应会如此反常?难是因为对自己那事的人是杨素?
黑衣长铗,目凝秋水。
李靖呆了一瞬,忽想起杨素所允之事来,忙:“不,不!都是我的错!前辈不要动气,千万不要动气!”
李靖慌忙回应:“我没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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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靠近我。
韩信怔怔地望着他,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在此万籁俱寂之时,李靖竟生出一种永恒的错觉。心底有一陌生的感受油然而生,他愣了好久,才发觉自己竟已坠下两行泪来。
李靖已悬到不能再悬的心也绝望地跌入了谷底。
他的心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但这绝不是麻木。绝不是。李靖看着在水里浮动的月亮,鬼使神差地用手去捧那一轮皓白,眼前又浮现出韩信的面庞。他一哆嗦,又把埋进水里,许久以后才干子出来。
李靖“嗯”了一声,夹箸尝了一口,鱼肉鲜柔。他自己并非远庖厨之人,但自己独居惯了,也很少食鱼肉荤腥。他抬起,见韩信吃得快活,不由得盯了他好久。韩信冲他笑笑,李靖上低扒拉饭。
“药师。”韩信的声音再度响起来,“我了鱼吃。今早去东市买的。”
这便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了。韩信上下打量他一番,面色骤然冷下来。
李靖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他愿意下阿鼻地狱终不得解脱,只要,只要此时能在韩信面前消失。许久未曾萌生的羞耻感包裹住他,假如此时有人递给他一把剑让他自杀,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去。
“药师,你怎么啦?”韩信关切。
杨素颌首,也不留人,便放他出府了。
劳越公费心。我先回府上去了。”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我们回家吧。”韩信止住他,然后,温柔地牵住他的手。
李靖僵住了。
李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府第的,也不记得他对韩信说了些什么。等他意识清醒过来时,自己已全泡在温水里,水像母亲的手一样抚摸着自己的。
李靖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好在此日天色尚早,日尚未挂起,没有人注意到他目前的狼狈样子。
英灵是不知饥渴,不知疲倦的,因此韩信站在街角,等了他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