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请领取你的“朱永平一日ti验卡”
伴随着黄昏的落幕,二中最后一场期末考试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了。
朱朝阳写完物理大题,趁最后的时间检查了一遍,交给前来收卷的课代表。他将早就收拾好的书包拎到背上,无视了周围互相传阅学霸答案的同学,第一个出了教室。
周春红还没下班,今天是他自己回家。他炒了两个新菜盖上保鲜mo,又整整齐齐摆好碗筷,坐在饭桌边等她。
除却夜晚扰人的梦魇,目前他的生活在外人眼中可谓是一帆风顺。家里不缺钱,成绩优异还有母亲陪读,种种条件很容易令人惊羡,朱朝阳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样的生活会比现在更好。
但是一想到张东升,便不再圆满了。
昨天的数学课张东升请了假,听说是近亲过世,急需回老家安排丧葬事宜。
朱朝阳不了解其中内情,他虽然很乐意看见张东升倒霉,但两人近日的相chu1使得他的情绪不再那么纯粹。
他知dao亲人去世是什么滋味。朱永平对他的爱虽然已经变了质,但在朱朝阳潜意识里,即便已经知dao父亲对他的关心只是假象,可他依旧放不下父亲的死。况且,朱永平是在自己的怀里慢慢咽气,每当朱朝阳回忆那份锥心的痛楚,眼中的悲伤怎么也无法藏住。
朱永平是被张东升tong死的,而现在张东升也面临着亲人离世的境遇。
他漆黑的眼珠散发出森森寒意,卧室内晦暗的光线在他深邃眉骨之下叠出重重阴影,将他塑造成静默的雕像。
张东升死在自己手里一次,就能还清父亲的债吗?难以言明的愉悦感很快消失不见,他计算着张东升欠下的债,将他救下自己、最后用死亡成全自己的善也一并放置在天平另一端,他冷眼旁观那些错综复杂的记忆,仿佛与之毫无关联的路人。
算到最后,两人的命运已然深深嵌连在一起,恩恩怨怨纠缠不休,不是一报还一报就能两清的。接踵而至的变故影响着朱朝阳清醒的思维,令他无法看清自己的内心。
手背正微微颤抖,他索xing停止书写,暗室下唯有呼xi声依稀可闻。
改天他应该去看看张东升在zuo什么。
――
一个不抽烟不喝酒也没什么不良嗜好的人,会以什么方式发xie心中的悲闷?
站在张东升家门口,多次敲门无果后,朱朝阳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是自己,大概会写写数学题,或者看书散心。
据他对张东升的了解,他平时xing情温和,即便踩在他的底线上也不会当场动怒,这种人一旦情绪激动,会zuo出什么事就难以想象了。
他平时还养猫,虽然他说只是一个习惯,但他应该ting喜欢猫的。
朱朝阳提着从超市买来的进口猫粮,迟疑片刻,再次敲响了门。
“笃笃笃”的声音被门内的人不耐烦地打断,朱朝阳迅速缩回手,看见门口站着的张东升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仅仅三天不见,他就颓废得不成样子,睡衣也松松垮垮地罩在肩膀上。
开门的那一刻他眼中没有神采,直到与朱朝阳对视,眼底冗余的灰烬蓦然ca出一抹火星。
“你来干什么?朱朝阳?”张东升的声带像是被砂纸磨过,声线泛着cu粝的质感。
少年将纸袋双手提到他面前:“张老师,你在学校请假了,我有点不放心过来看看,这是给小猫吃的猫粮。”
张东升随手接过,朝墙角扫了一眼:“谢谢。放地上的垃圾被你扔了?”
“嗯。”朱朝阳顺着他让出的空隙走进去,“张老师,我有事跟你说。”
门关上,张东升去厨房倒了两杯橙汁,回来时见朱朝阳早已熟稔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茶几上有些凌乱的相册封面。
“张老师,其实我是想问……”朱朝阳有些嗫嚅地开口,“你家里有谁过世了吗?我知dao你心情不好,但有些事总是避不开的,同学们都想听到你的消息,希望你振作起来。”
张东升坐在他旁边:“朱朝阳,没必要这么谨慎,我没有录音也没有摄像。”
朱朝阳的声音骤然降低了好几个度,脸上还是伪装的忧心忡忡,张东升却仿佛看出他眼底的畅快。
他没有隐瞒,只是轻轻叹息:“我的母亲三天前去世了。”
朱朝阳差不多猜到了这个结果,如果不是非常亲近之人去世,他不会liulou出这么明显的伤心失意。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她的最后一面?”
张东升苦笑:“过几天就动shen。我现在的shen份是张东成,我母亲表妹的儿子,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