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将乱我
季矜言离开乾清gong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偶有几滴清浅雨珠落在tou上、肩上,她却浑然不觉,手里只紧紧捧着一团锦缎包裹。
而那柄纸伞孤零零地被遗落在门边,等不到主人将它带走。
离开前她指了指那件染血的衣衫,问齐勋:“我能把这件衣服带走吗?”
她想把它洗干净再feng好,让他带回北平去,算是弥补了连累他为自己受的伤。记忆里的小舅舅总是意气风发模样,不该被这样的血污沾染。齐勋沉默良久,最终挥了挥手由她去了。
不过一件死物而已,只要他们肯断了念想,又有何妨。往后日子还长,总会想明白的。
出了后gong,季矜言沿着玉带河一路往南走去,听说齐峥每日晨昏都要在那边跪上一个时辰自省,她攥紧了这只包裹,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她刚走,齐勋就在殿内rou了rou眉心:“郑裕,请长孙殿下来叙事。”
郑裕退去时,瞥见那柄伞,心想着顺路给季矜言送过去,可是途径了瑶光殿,又到了春和殿,都没有瞧见她。
齐珩去了乾清gong后,郑裕拿着伞一路追到了左顺门,总算看见那dao纤细窈窕的shen影。
她似乎停在那里,不知在看什么。
“小郡主……小郡主……”他跑得匆忙,手里提着她落下的那柄伞,雨势蔓延,郑裕赶忙撑起递过去,关切地说dao,“还下着雨呢,您怎么把伞给忘了?”
沾shi的云鬓贴在脸颊上,眼角隐隐透着红痕,好似刚刚哭过一场。他忽然想起去年腊月二十四见到季矜言时候的模样,不免唏嘘。
只过了大半年而已,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儿怎就变得如此憔悴。
“您是要去见燕王殿下吧――”郑裕到底不忍,替她撑着伞,又接过她手中的包裹,“天黑了,下雨路hua,让nu婢送您一dao去吧。”
“多谢郑公公。”这一回,她没有推辞。
白玉栏杆矗立桥上,五gen合抱cu细的雕栏象征着牢不可破的仁义礼智信,乃是人活在世上需尊崇的dao理,冰冷森严,守在这庄严肃穆的gong廷前更显无情。玉带河绵延向南,大概是这冷冰冷的皇gong里,唯一柔ruan的弧线。
方才她经过的每一步,齐峥都带着她走过,左顺门与文渊阁之间有一条小路,墙砌得矮,只有他们知dao,翻过那里也可以通往太庙。
某一年的冬日,齐峥曾经带着她与齐珩去放过烟火。
雨沿着屋檐滴落成珠,落在地上晕成一团团模糊的水影,金丝楠木的大殿,门敞开着,有圣上亲自指派的侍卫看守在旁,齐峥ting直了脊背跪在殿前。
“小郡主,那侍卫nu婢瞧着有几分眼熟,可要……”郑裕好心上前,既然都来了,大概是想见一见的吧。
谁料她却拒绝、:“不必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他伤好了没有。”
郑裕心中唏嘘不已,饶是他一双慧眼,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当初怎么就误会了小郡主与长孙殿下是一对,若叫他早些看出是燕王……
看出来也没用,不过早几日来跪太庙。
郑裕安静地守在季矜言shen旁,不再言语。
季矜言远远望着齐峥的背影,心tou一酸,眼泪几乎又要落下。自那日临洮分别后,每一日都如同度年一般难捱,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却又不敢上前。
去年此时,北方鞑靼bu屡屡滋扰大梁北境,堂而皇之地与前朝余孽勾结在一chu1,意图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