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成半圈,用来挡风生火,而后琢磨着摘了点水果。佛剑去寻水源了,或许还要换一下衣服,毕竟以前那件已经惨不忍睹,完全不能穿了。
火堆熊熊燃起,照亮了周围。剑子借着火光四看看,发现几颗栗子树。既然他看见了,也算有缘,用作加餐也是合情合理。于是运起指风打了几个下来,着外壳的锐刺拨出里的栗子,用水洗净了,统统架到火上去烤。剑子乐得悠闲,打算先啃几口干粮垫肚子,等佛剑回来,估计栗子也烤好了。
他往火堆里填了几枝,听见栗子在火上噼啪作响,总之,比蛇群嘶嘶游过的声音要悦耳许多。棕色的壳裂出开口,出金黄色的栗子肉,甜甜的香气被火苗蒸着,闻起来就很可口。虽然比不上集市卖的糖炒栗子,但这可是剑子仙迹制造,无论如此,佛剑都会欣然给他这个面子。
看着样子差不多了,他把架子移开,让它们慢慢降温。若干个栗子朝天开口笑着,一阵阵冒着白色的雾气,剑子按捺不住,小心翼翼捡了一个在边上的。不过还是很,他拿不住,只好用袖子兜着,时不时摇一摇散热。
佛剑回来的时候果然已经换了衣着,面颊上还有些清水滴落的痕迹。他将水递给剑子,在火堆前烘烤被浸的衣角。
“吃吗?”
剑子推了些水果给他。他们走的时候还是盛夏,但现在的情况却更像是入秋。这里离北岭越发近了,树木植被也在不断变化,莲子什么的早就看不到了,倒是能有一两个柿子让人解解馋。
佛剑拿了一个梨,咬下一口,雪白的果肉浸出清甜的汁水,口感跟佛山门前的稍有不同。
“栗子也好吃。”
确定自己可以承受现在的温度,剑子迅速地剥了栗子壳。金黄的栗子柔香甜,吃起来糯糯的。美中不足的就是太了,得剑子不得不张口气,给降温。
“这里没人会跟你抢。”
佛剑看他狼狈,帮他解了水的开口。
“这么急什么?”
剑子咽下一大口水,才觉得又灵活起来。经过刚才那一通折腾,他背上有些发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像个烘烘的小火炉。
“诶,佛剑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栗子就是要趁热吃啊,冷了就不香了。吃起来会沙沙的,不够甜。”
他对这些一向很有研究。佛剑很早以前就见识过了。
对于佛山里四季里某些细微的变化,剑子比佛剑要锐得多。何时春草生,何时秋叶落,何时夏蝉鸣,何时冬雪降。他总是爽朗地笑着,像风幡动那般忽然,在佛剑心念转动的瞬间,出现在佛剑的窗前。
他总是拉着佛剑出门,在佛山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与剑子一前一后,在橙黄色的夕照里化成两个渺小的剪影。剑子把手背在后,一边倒退着走步,一边向佛剑指点他近来新奇的发现。明明不过是旅居在此,剑子却俨然成了佛山的主人。他的这份熟稔有时会让佛剑觉得,他才是那个生在佛山、长在佛山的人。
某日剑子对他说。
“佛剑,咱们去看雪吧。”
而窗外并未落雪。
不知为何,在剑子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佛剑已相信了今日有雪。
于是他从桌前起,放下手中未读的经文。两人一同追寻初雪的踪迹,见证剑子突发奇想的实现或是破灭。
等到他们终于攀上佛山的最高峰,坐在不知多少年岁的无心银杏下小憩之时,那年冬天的初雪便如此不期而至。
“你看。”
剑子颇骄傲地了板,指向长空尽,示意佛剑去看漫天飞扬的白雪。
雪下得很急,渐迷人眼。佛剑的目光从天边看回剑子,便见他素衣白发,几消在飞雪之中。冰雪上眼睫,为温所热,那一滴水痕的清凉似乎感同受,直至今日,依然留在佛剑心间。
(十)
入夜之后,气温比白天要低得多,他们两人坐在一,面对着燃烧的火堆。剑子懒洋洋地倚着树,拿着枯枝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掀起几粒跃的火星来。光照在他的脸上,带着人间烟火的柔,让佛剑忆起佛山檐下彻夜点亮的晚灯、大斋堂里蒸着水米的炉火、落日余晖中摇漾不熄的水浪浮萍。
他的思绪最终落在定,停在一霎闪亮的火光之上。
“佛剑,”剑子看出他的出神,便出声唤他,“你在想什么?”
佛剑说:“我在想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