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贪恋,专注,深沉,似乎一个深邃的旋涡,要把自己进去。
瑞香终于后知后觉,和他这样坐在床榻上闲话是很不端庄,更不合适的一件事。然而想要离开,就更难了,皇帝坐在外侧,瑞香不能不通过他,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我饿了。”
脸上是清楚的回避之意。
对皇帝这个份,瑞香多少是敬畏的。毕竟能坐到那个位子上的人不会简单,除了一些倒霉的傀儡,可面前这人历尽艰险成事,就是在自己心里深不可测走一步看百步的丈夫也显得生涩青,他又安敢小看?
没想到皇帝却不追问,更不强求,而是一以贯之地贴,起让开:“想吃什么?你还怀着孩子,不能委屈了自己。”
瑞香刚怀孕的时候,不太清楚即将发生的变化,又是在路上,什么都不方便,受尽了嘴馋和饥饿的折磨。他一向过得致,从不过分贪口腹之,可是怀孕后的饥饿是不会讲理的,瑞香甚至吃过路边卖的豆腐脑,还有烤鸡。
他很为自己的变化吃惊,丈夫齐王却只觉得心疼,一面看着他吃,一面帮他撕烤鸡的,把肉拆干净了方便他吃,一面用怜悯的眼神看他:“小可怜,这要是在长安,不等你想出来要吃什么,我就把满长安的酒楼都给你洗劫一遍了。你不知,平康坊里有些院子,下酒菜和腌菜得那是一绝。”
说着,他竟然还出回忆的表情。
瑞香又气又馋又嫉妒,忍不住眼泪汪汪地要求:“我想吃梨!”
那时候还只是三月,梨花都没开完,哪儿来的梨子?可孕妇想一出是一出,吃不到就浑难受。瑞香不是不想讲理,可是他就是想吃,有什么办法?后来还是随行侍卫中有人籍贯极北的燕川郡,说自己家乡那里习惯冬天冻梨冻柿子甚至冻一切水果。有些人家囤了许多过冬,说不定现在还有,快加鞭,送过来还能吃。
这事说起来着实有些荒唐,毕竟齐王还在就藩路上。但王妃有孕,齐王舍不得看他受罪,到底还是叫一队亲信快加鞭地去了,又举一反三,能买的都买了回来,连那冻梨和脆柿子的方子都拿回来了。
冻梨是黑色的,用硕大的鸭梨扔进屋外雪里冻上几天,变得就好了。用水化开,把外一层冰壳拨开,里的梨肉都化成了水,甘甜冰凉。瑞香怀着孕不能吃冰,便眼睁睁看着那白瓷碗里的梨化开,冰水滴答滴答,忍不住捂着小腹盯着看。
齐王见他满脸渴望,想了想,干脆叫人拿出去了,等不冰了才肯给他吃,就这还不肯让他多吃,咬破喝了点梨水,整只碗就被抢走了。
好在瑞香其实没吃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东西,比如泥鳅一类,街边吃食也从来没有,所以只要不给他见到,他也是很容易满足的。只是有一段时间,他还想吃炸得焦香的鸡骨鸭骨,肉是一点不碰,全片下来,骨架子拆开调味腌制然后油炸。
现在他的胃口就正常了许多,但还是会饿得很频繁。原先只是个离开床榻的借口,可是走到寝室门口轻声叫人的时候,他就是真的饿了,要了几个点心后,瑞香又忍不住回问室内的天子:“您想吃点什么?即墨临海,这里的鱼虾蟹都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