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见他无事,神思大定,但望着那片遮住双目的黑布,又难免起了忧心。分别不过半日光景,怎么会突然失明?他想起客栈中谢从欢所说的话,一时思绪纷乱,正要不不顾冲出枫林问个明白,却忽然被人抓住了肩膀。
“好了,”谢从欢却打断了他,“此事休要再提,尤其莫对师兄提。”
再去打量祁清川,却像失了神智,任藏剑对他推搡呵斥,并不反抗,连抬也不曾有,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长亭阶前,哪还有当日初见时的言谈自若。李恨水虽然不喜这位师兄,但亦绝不能坐视同门受人欺凌,正盘算如何将祁清川从这恶人手上救出,远却隐约传来笃笃蹄,他举目望去,由远及近从城门方向奔来一骑。子乌发高束,面色冷峻,只在眼上缚有黑布,向长亭方向疾驰而来,正是谢从欢。
“幼时我误入华山深渊,险些被墨狼扑杀时,是师兄赶来以剑鞘替我挡了那一爪,故而留下这个凹痕,”他提及祁清川时语气总要缓和几分,“后来一直想为他将剑鞘修复,总寻不到合适的材料,师兄又说权作纪念,我便也作罢了。”
他不动声色地掀开幕篱薄纱一角,眼见那车向城外绝尘而去,再看车辙深深,似乎车上坐的并不只有藏剑,不免思量:此人行事诡谲,又与师兄结有宿怨,跟着他或许能有意外收获。便远远缀在车后,一路向城郊而去,那车驶出城外不远,停在送别长亭前,他恐被发觉,不敢再近,便也系了,潜进枫林之中,暗中窥探着藏剑举动。
且说这边。
他下意识动内力御剑出鞘向后人袭去,却嗅到一阵幽香,再运不起半点内功心法,只听那人悄声:“喂,我看你打扮也是
息玉自然以为这个“他”是指祁清川,轻嗤:“你没什么对不起他的,依我看,倒是他对不起你的比较多。那封让你误闯恶人谷的信明明是......”
李恨水策于冗长的青石板街,幕篱垂落,堪堪遮去脸容,宽大袍袖在后飞卷,盛满浸透花香的熏风。这香气总教他恍惚思及那日满怀花木,意气风发,行过春阳灿灿的长安城。而今朝,天边空余愁云低垂,沉沉压着忧心。
息玉奇:“你又看不见,怎知是你师兄的剑。”
只见他从车中拽下一人,云冠散乱,青丝垂落,遮去大半面容,但看衣着与形,正与那位祁师兄一般无二。李恨水悚然一惊,登时十分担忧师兄业已遭了毒手,又强压焦躁等了片刻,不见藏剑再从车上带下什么人来,心才稍放了些。
“来去是寿数将尽之人,有何顾虑,”谢从欢言及此,却顿了一顿,又,“到底只是最对不住他。”
息玉闻言,再琢磨当日酒楼交谈,心下了然是被叶早鸿套了话去,气极反笑:“不错,不错,竟是我小觑了姓叶的!那我倒是明白他抓你师兄是要什么了,必然是同我一样,以为你见过祁长后蛊毒会立时发作亡,自己打不过你,想借刀杀人罢了。真是好算计呢,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们已然见过了。”
昨日在城内遍寻谢从欢不得,眨眼却到了宵禁时分,他只好多宿一夜,此时正要动前往纯阳。城楼已目可及,忽有车穿街而过,前室斜坐一人,不是那在酒楼与他交手的藏剑又是哪个?
息玉撇了撇嘴,想着他看不见,又了个鬼脸,恨恨:“你就护着你的宝贝师兄吧!”
“只是我双目已眇,不知对上有几分胜算,”谢从欢将那剑挎在腰间,蹙眉叹,“恐怕仍是要烦你援手一回了。你轻功最好,待我与他交手时,伺机救出祁师兄,带他离开长安,最好是回去师门。叶早鸿无非是想杀我,应该也无暇阻拦你们。”
息玉:“这是小事,他能找到祁长也怪我一时嘴快。但我们走后,你要怎么办?”